赵永高
关于京西抗战的历史,有《门头沟革命斗争史》记述;有关革命烈士的事迹《门头沟英烈》、《抗日斗争小故事》等书有载;我们所出的100多本村镇书籍也都有各村镇的抗战内容。本文是想通过抗战时期发生在这里的一些实实在在的日常小事,来补充反映抗战的艰难和日本法西斯的罪行,以便让后人记住历史,爱国敬业,发展国力,圆梦中华。
1、男孩为啥叫“二女”?
这京西山村小孩起名,虽然都很新鲜,倒也有据可考。据我了解,不外乎这生年属相、出生时日、长相特征、弟兄排行、父母企盼、时代标记等六个方面。在京西山村里叫“赶乱儿”者几乎村村都有,那是赶上日本侵略中国的荒乱年代所生,是典型的时代标记。我在沿河城的新庄户教书时,房东大妈家的韩庆录,亦是我的学生,明明是个小子,为啥小名叫“二女”呢?久思不得其解。还是在一起吃饭时,大妈说出了原由。她说,日本占领了沿河城后,一是为了躲日本,二是赶上1943年大逃荒,我们一路要饭跑到了口外,一直住到解放初才搬回老家的。这“二女”是在口外生的,按口外起名的习惯,他排行老二,起的“二女”。他的两个妹妹叫“三女”、“四女”那是真正女的。他叫“二女”,那是在口外起名的,人家兴这个。看来,这男孩叫“二女”虽然不是抗战时期生的,但那名子的细里也与日本侵略带有一定的关系。
2、“洋落”捡出大活人
“洋落”是什么?先得从洋字说起。解放前,我们把外国人称为“洋人”,于是,外国制造或传入中国机制的东西就称为了“洋货”。如洋车、洋火、洋布、洋袜子、洋灰、洋盆、洋钉、洋镐、洋铁、洋油、洋烟、洋钱、洋装、洋行等等。接着便出现了一些新词儿,如闹笑话叫“出洋相”;交易意外所得叫“发洋财”;捡到意外的东西叫“捡洋落”。注意,这个“洋落”的“落”,音lào,别念成là或luò。
说起这捡洋落之事,还得说说抗战时期的“髽鬏山之战”了。那是1937年的8月,国民党中央军卫立煌部在宛平县的髽鬏山上与日本鬼子打了一场恶战,这也是门头沟区抗战史上的一个重要事件。此次战役中,由于日本施放了毒气弹,很多国军战士被熏死在山上。据目击者讲,有的抱着枪,有的趴在地,死得很惨烈。战斗双方退走之后,住在髽鬏山方面左右的斋堂煤窝人、青白口傅台人、岭东沟的大台人,常上山的、胆子大的都到髽鬏山上捡过洋落。有的捡到了钢刀,有的捡到了钢盔,有的捡到了水壶,有的捡到了皮靴,还有的捡到了罐头盒、子弹壳。总之,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就在这捡洋落的故事中,居然还曾捡出过一个大活人,这是怎么回事呢?这得从我们2009年7月为编《傅家台》一书搞民间调查说起。傅家台村当时已过七旬的傅长模和我们一起搞调查,他对我们说:抗战时期,傅家台人很多户住在村对过的黄崖沟和刘公沟,目的就是躲日本。解放后,这些人家陆陆续续地搬回了村里。其中有个叫杜兴家的老头,是上世纪70年代才搬回村里的最后一家。他给我们讲过很多故事,说他捡洋落时看到死人堆里露着一个伞把儿,便去往外抽伞,没想到下边的那个人还活着,真是吓了一跳。后来就把这个人弄回了黄崖沟。据说,这个人是山西的,是国军,可能因为有伞受的毒气较轻,才活了下来。这个人在黄崖沟住了三四年,给人干活,管吃管住,不要工钱,后来回老家了。
调查时,傅长模曾领我们到过杜兴家家,他已96岁,耳背得很。问他什么,也只是说“黄崖沟”三个字。
3、为啥食指半截的?
上世纪70年代,我在沿河城公社工作,接待过一段时间的拉练,也就是工厂、学校、机关、单位还有军队靠步行到老区、山区实地锻炼。沿河城是重点接待站之一,这拉练一事就成了我们的重点工作。接待拉练队伍,除了准备宿营地点,食宿房间外,还要组织忆苦思甜活动,即请老党员、老干部、老贫下中农讲村史、讲家史、讲抗战,进行革命传统教育。
一次,在某村由某人给拉练的讲抗战,说的台下人掌声阵阵。这时,我在台下,该村的一位60岁大娘对我附耳说道:“老赵,他还讲抗日哩?也不(指讲话人)说说自己的二拇手指为啥是个半截子的?”她说的二拇手指就是食指。没等我问她又说道:“抗战时扩军,他(指台上讲话人)怕当兵,自己用斧子把二拇手指剁下去了半截。”很明显,她对他上台讲抗战是很有意见的。为了缓解群众的情绪,我对那老大娘说:“这剁手指是不怎么样!他说的抬担架、送公粮是真的,还是假的?”老大娘说:“那个倒是干过!”我说:“人无完人吗!”就这样混了过去。
其实,在抗战时期,在国难当头的情况下,在共产党的教育启发下,踊跃当兵是主流,所以有“马栏排”、“黄岭西排”的出现。但是,人多情况复杂,这“自剁食指”打不了枪,就不用当兵的懦夫也不是只有该村一个,有些村里也曾出现过。不过,话又说回来,十个手指不一般齐,人也不会是一样的。有英雄,也有懦夫,有勇敢,也有怯懦。人是活的,也是发展变化的,好人不一定没做过错事,坏人也有时体现人性的。总之,没有高大全,这在近年影视节目里体现得越来越多。这“自残食指”从另一个侧面也反映了抗战的艰苦卓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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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京西抗战日常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