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新冠疫肺炎疫情缓和的空当儿,我急匆匆地回了一趟位于黄河岸边的山西老家,去陪爸妈待几天,以弥补过年未能回去陪老人的缺憾。
春节前,本已买了回家的车票,并兴冲冲地告诉了老人家,老爸老妈开心地准备了许多年货,翘首等儿回家。疫情就是命令,传染病防控正好由我分管,这是我的职责,我果断退票,一猛子扎在防控一线近10个月,带领同事们逆行而上,为抗击新冠,保护地区人民的生命安全与健康,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然而心里一直隐隐作痛的,便是对父母的愧疚,不仅没能守约陪老人过年,反倒让父母天天担惊受怕,为我操心。尽管我忙里偷闲地给老人打电话,报平安,当然只是报喜不报忧,无论形势多么紧张严峻,总是装作轻松的样子。
但我清楚,父母明白我是有意瞒着他们,所以也不多问,只是叮咛,要干好工作,也要保护好自己。那炽烈的爱子之情,从他们那微颤的声音中溢出,每当这时候,我总会找借口快速挂了电话,是怕我的情绪失控,会引得他们更大的担心。
有过上次没能如约回家的教训,不敢再提前透露回家计划,但我从决定的那一刻起,就已归心似箭。乘坐高铁虽然只有四五个小时车程,但我觉得,似乎走了一个世纪。
一进门,我热烈拥抱瞪大了眼睛的老爸老妈。半天才醒过神来的老妈,一边流着眼泪,一边轻轻地捶打着我说,这是真的吗?不是你又在骗我吧?搂着两个老人家,我们喜极而泣。
这次我是悄悄回家,避免同学朋友往外拉,为的是把时间全留在家,全身心地陪伴爸爸妈妈。除了睡觉,老爸老妈一直围着我,拉东扯西,喋喋不休,总也聊不够。最多是回忆我们兄弟俩小时候。尽管是已经讲过无数遍的故事,老人仍津津乐道。我和弟弟全神贯注地听着,到关键处,我们总会抢答,每当这时,老爸老妈满脸洋溢着幸福,满眼闪着泪花。
老妈知道我喜欢吃她擀的面条,早餐汤面,中午捞面,晚上北瓜面或是水疙瘩,要不就是焖面,哈哈,要是有加餐,肯定还是面,只是老妈神仙似的变换着花样,让我百吃不厌。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好这一口,因为这是妈妈牌的面,这里倾注着天下最无私、最深沉的母爱。
离家多年,老家始终是我最大的牵挂,因为那里有我的老爸老妈。因为挂念,几乎每天一个电话。电话内容虽几乎一样,但还总是天天打。那头总是老妈在答话,因为老爸耳背,他总在一旁笑着打岔。有时候实在太忙,我忘了打电话,老妈一定会把电话打过来:你没有事吧?我知道,这种牵念之情浓的化不开,一点不掺假。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每次回家,老妈总会在第一时间问,你啥时候走?因为她怕才回家的儿马上又要离家。短暂的陪伴后,我不得不在老人的依依不舍中,离家返京。
奔驰的列车上,我的思绪如同滔滔黄河,无法平息,打开的书始终没有往后翻,盯着书的眼睛早已朦胧。一颗心又回到了陪伴爸妈的那几天,浮现在我眼前的,还有老弟那嘻嘻哈哈的笑脸。无论爸妈怎么唠叨,他总是笑嘻嘻的哄着老人家,就像哄小孩子一样逗着爸妈开心……
我在想,要是我天天陪着爸妈,我能做到像老弟那样,总是笑脸盈盈吗?一会儿行,一天行,几天行,常年如此,一辈子如此,我没有自信地给出肯定的回答。想到这儿,心头一热,涌出了对弟弟的钦佩和感激,是他让老爸老妈真正浸在幸福之中。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一个轮回,父母随着年岁的增大,身体机能下降衰退,乃至不能自理,一如婴儿时的我们,也需要亲人的呵护和照顾。米奇·阿尔博姆在《相约星期二》中说道:“衰老并不是衰败,是成熟,人生最重要的是学会如何施爱与人,并接受爱。我们要学会爱我们的父母,同时还要教会他们,坦然地接受儿女的爱。”
虽已返京,我却把心留在了老家,留在了父母身边。毛守奎/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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