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演义里大多都盯着“舍水上山”,这个情节只有王平传里有描述,在其他当事者传记里均未提及。而另一个情节,却在王平、诸葛亮的传记有所呼应:《王平传》说“谡舍水上山,举措烦扰”;《诸葛亮传》说“谡违亮节度,举动失宜”。本文认为,被忽略的“举措烦扰、举动失宜”或许才是兵败的种子。作为“马氏五常”里最年轻的名族知识分子,善于“袖手谈心性”的高学历参谋马谡在战役最关键的时刻失态了,心烦意乱了,不合时宜了,甚至暴跳如雷了,为什么?本文认为,此间端倪,暴露了蜀国在后备干部培养中疏漏的一环,也是刘备死前隐约发现,却被诸葛亮忽略的核心要点——后备干部的胸怀培养和情商建设。
《三国志》记载,先主临薨谓亮曰:“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这里颇有蹊跷,刘备向有识人之明,但问题是,他手下不单马谡有缺点,死去的关羽傲上自大、张飞虐待下属、法正品行不端,活着的杨仪灰暗狭隘,魏延颐指气使,邓芝强势骄傲,这么多人格有缺陷的下属,为什么单拿出一个马谡说事?更何况马谡还是自己近臣马良的弟弟,这不奇怪吗?心理学有一个暗示规律,如果一个人的缺点与你的优点完全相对应,就很容易被你本能排斥。马谡睿智、缜密的优点被诸葛亮大加欣赏,但他很有可能缺失了刘备那样宽厚的胸怀和洞察他人情绪、处理人际关系的能力,从而被刘备排斥。而街亭之战应急领导班子的二把手王平,恰恰也是个胸怀不足、情商低下的人,他曾是徐晃的副将,却与“向有周亚夫之风”的徐晃关系紧张,两个胸怀不足、情商低下的干部搭班子会有什么隐患?我们来试想一下街亭之战的战前对话。
马谡命令上山,王平提出意见。大字不识十个却长于戎旅的王平在谏言方式上估计也不讲方式方法,于是粗话连篇、没完没了。此时,学历高、情商低、胸怀不足一把手碰上了业务强、情商低、胸怀不足的二把手,各自的性格短板产生了剧烈的化学反应:马谡维护权威寸步不让,王平不服决策絮絮叨叨:
马谡:“上山,兵者临机应变。”
王平:“守路,丞相让咱干啥,咱干啥。”
马谡:“兵法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
王平:“俺不认字,只知道弟兄们没水喝了咋打仗?”
马谡:“置之死地而后生你懂不?”
王平:“这都是我带出来的兵,凭啥让他们去死地受委屈?”
马谡:“你烦不烦?咱俩谁说了算?”
王平:“你带过兵吗?我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马谡:“你打听打听去,当年丞相都靠我出谋划策,你算老几?”
王平:“你也打听打听去,当年徐晃我都没客气过,你算老几?”
马谡:“你个大老粗,懂个屁!”
王平:“你个书呆子,知道个毛!”
马谡:“你带一千人,滚蛋,别跟我抢功!”
王平:“我走,你看着弟兄们听不听你的,等死吧!”
——谁也没包容,谁也没讲沟通方式,分道扬镳,王平带走1千人,剩下的无当飞军面面相觑,马谡怒不可遏地大喊:“看TM什么看,跟我上山!”——于是乎,谡举措烦扰、举动失宜。
相互拆台就是自取灭亡,离心离德之下,全军思想一旦不统一,失败就埋下了种子。项羽的破釜沉舟、韩信的背水一战、白狼山、定军山,将领们都把士兵带到了死地,但是,士兵们一样看到了领导层的坚定一致的决心和信心。、士兵也是人,都有恐惧,要把恐惧转化成勇气和意志,首先要看领导班子的团结和统一。街亭部署,如果正副领导有一个能懂包容、讲沟通,统一思想一致行动,那么无论是全体上山或者全体守路,都不会让军心垮塌。可两个人闹掰了,分兵了,这就有对比,有疑问,有动摇。山上的九千人守着仅有的一眼泉水,眼巴巴地望着山下的一千人开 怀畅饮,心想凭什么是我在山上受渴?无当飞军是云南四川兵,生在雨水丰沛地,未曾这样缺水。这一对比,更觉得渴,不平衡。山下的王平也在想:别指望我帮你,你不吃败仗我就倒霉,我只管守住我自己。于是乎,史料中马谡既没有指示王平保护水源,王平也没有支援山上的马谡,正副领导各自执行自己的主张,而无当飞军是王平带出来的部队,马谡在军中缺乏威望,与士兵也没有建立起默契,水道被断,指责与埋怨定起,谁肯舍命投入战斗?敌众我寡,战力劣势,人心不齐,这一仗必败无疑。
《三国志》里说诸葛亮对马谡深加器异,每引见谈论,自昼达夜。可是他这样通宵达旦地培养马谡,却只注重能力培养,忽视了性格培养。须知再好的战略战术,再优秀的带队领导,最终还是要靠基层将士的拼搏才可决定胜负。领导者要与班子成员、众多下属在一起工作,要正确地沟通,激励、调动,宽宏大量,通达事理,这才是最应具备的素养。念人之功,谅人之短,鼓人之心,扬人之长,才能创造一个和谐、有力的工作环境和工作气氛。曾国藩说:“建功立业之英雄,以襟怀豁达为第一义;扶危救难之英雄,以劳心劳力为第一义。”不襟怀豁达难以成就大事,不劳心动人难以建立功绩。
所以年轻干部的培养课程里,胸怀和情商缺一不可。古往今来,年轻干部在自我积累中,往往也是理论学习、能力提升先行,其格局和眼界则因所处基层视角有所局限。这种情况下,如果缺失胸怀开拓和情商培养,年轻干部就特别容易脱离群众、搞差人际关系,智慧越高、能力越强,往往败得越惨。狄更斯说过:“一种健全的性格,比一百种智慧都更有力量。”街亭之战,蜀军把智慧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却因统帅性格的短板一败涂地。
历史战例说明了一个问题:优秀的领导性格,能用愚蠢的战术打胜仗;拙劣的领导性格,再智慧的战术也照样失败。诸葛亮的这一人才培养短板,活着的时候弄得马谡和王平内斗,死了的时候弄得杨仪和魏延内斗,都是没有注重胸怀 开拓与情商培养,一旦领导班子成员这两项都有缺失,后果非常严重。而胸怀开拓与情商培养,正是本文认为后备干部性格养成的最关键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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