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醒来,恼人的蝉声已经消停了许多,偶尔一两声传来,也显得气力不足,没有那么聒噪了,夏末尽秋已来,也不过三两天的光景似的。
今年北京城的雨水特别足,几乎三两天就一场雨,时大时小,而此时,窗外就又是雨幕。长廊下,紫藤的叶蔓依然繁茂苍翠,而花圃里的月季今年却开的有些惨淡,大概是无人打理的原因,稀稀落落的几朵,在雨里,倒显得有一些寥落,好在我是一俗人,不然又该伤怀半天了。
手里的茶是老公刚给泡好的,小几上还给我放着切好的水果。原来,我也可以这么闲适的坐着,呆着看看雨,什么也不用做,甚至什么都可以不想。这样的情形,原来的我大概是想也不敢想的。
那一年的初秋,也是这样一个雨天,孩子在做作业,他在客厅看着电视,和朋友打电话说着些漫无边际的话,说着下午在哪里约局,而我在阳台上收拾卫生,花盆里的花枯死了,我一个人费劲地想把花盆移出去,准备重新栽种。可是,带着土的花盆太重了,并不是我所能搬运的,在这样的情形下,我把花盆弄倒了,还摔碎了,看着一地的土及碎裂的花盆,我突然想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场。他听到了动静,只在客厅喊了一句:“怎么了,你又在折腾什么?”就是这样,一直是这样。他对于家庭生活中出现的事,基本上是不过问的,过问也是带着不耐烦与质疑,我把自己一个娇弱的女人过成了一个女铁人,似乎什么都难不倒我。我自己可以一手拎着20斤的米袋子,一手拎着一堆生活用品,挤着公交回来;我可以带着孩子跑各类的班,然后回来做饭、洗碗,收拾卫生、清洗衣物;他不会知道我在单位也会有烦心的事,也会遇到不公平的事,也会有时在暴走的边缘;他更不会知道孩子留了什么作业,需要复习什么,哪些科目有欠缺;他也不会记得双方父母的生日,更别提结婚纪念日啥的,偶尔会记得我的生日,但从不给我买任何生日礼物,理由是工资卡在我这里。对了,从结婚开始,他的工资卡就放在我这里,这似乎成了他可以放下一切的理由,我和你结婚了,工资卡都交给你了,剩下的我就都可不管了。婚后的婚姻生活,与我设想的举案齐眉是一个可以对比的教材,在那天,那个周末的午后,我突然想问自己,这样的婚姻还有存在的意义吗?我还需要一个只把工资卡交给家里,其他一律不过问的男人吗!
一场秋雨一场寒,被冰冻起来的万物,不是一天而就的,大概人的心被冷下来,也是如此的吧。当我觉得可以放下某些的时候,他似乎开始改变了。因工作的关系,本来就极少在家的人,回家后,也知道开始帮着我收拾一下家务了;也会在吃完饭后,清理一下厨房了;偶尔也会陪着孩子上一次课外班了;甚至也会在我过生日时,知道给我订个蛋糕……
日子就这样在平淡又微明的不可细说的情景中,缓缓地前进着,孩子也从中学到了大学。而在我觉得终于可以喘口气中,却在那年的年底,因病住院,且,这个病并不是好病。原来身体一向很好的我,这二十多年,甚至连感冒都少,更别提住院了。当我在手术台上躺着,手术室外的家人,却定是心急如焚吧?
术后的恢复,后续治疗的痛苦,就不需细细的言说了。只是知晓了,夫妻的真正含义。快3年了,周期性的治疗还没有间断过。每次住院都是他提前去给我办理住院手续,每次出院也是他去办理手续,并不要我出面;治疗的间歇期间,我一直上着班,他每天5点起床,把我中午要喝的汤煲好,每天白天要吃的水果洗好,帮我带上;晚上有时会整夜的不能入眠,他会像哄小孩子似的拍着我入睡;家务活,我现在也干的极少,基本上都是他在做,结婚的前20年,基本不下厨房的人,做饭、炒菜、煲汤,竟然什么都会做了;为了保持室内的整洁,每两天就会把家里仔细的打扫一次,这是我原来也没有做到的;我的抵抗力比较弱,出门会随时记得帮我带好衣物;每天督促我锻炼,想办法提高我的身体免疫力……
生活中,所有的细节,才决定着这个人是否爱你。不管是爱人、儿女、还是父母、亲人,无不如此。紧赶慢赶的岁月里,我们多数时候,都无法掌握生活的脉膊,所以会有诸多的负面情绪:无助、迷茫、痛苦、不安……然而,岁月又往往在你的坚守下,在你最觉得无助时,会在悬崖边上,开出一枝绚烂的花,让你知道活着的意义以及活下去的意义!
秋来,不一定要记住秋雨的寒凉,也可以看枝头红艳艳的果子,农田里挥汗的农人,残荷下嫩白的莲藕,万物于我们,得失之间,在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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