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家住在村西张家坡下四奶奶家的小院里。解放前,四奶奶唯一的儿子被抓走,充了壮丁就再也没有回来。四爷爷和四奶奶就一直在城里闺女家住,家里的两间灰房和一个小院就租给了我家住。
农村里的房子都矮,也窄,两间小小的灰房,我总担心高个子没法进屋。院子也小,围墙也矮,只到大人腰间,外面的青山毫无遮挡,夏天的时候一片翠绿,在院子里就能够一览无余。生活在这里,眼睛太有福气了,春看山花冬看雪,晚上还可以看到繁星点点,视线极为宽阔。
屋后有一棵大枣树,浓密的树枝覆盖了半个房顶,每到秋天采摘时节,我可以从房顶爬到树上,然后再从树干上爬下来。树杈上挂着一个荆编的鸡笼,垫着厚厚的麦桔。但是白天是看不到鸡的,那些鸡们悠闲的很,都去刨开草根找虫子吃了,天一擦黑才会陆续回来,然后飞到树上钻进鸡笼里睡觉。早上它们走后,到笼子里摸一下,会有几个鸡蛋卧在那儿,这是鸡们存在的最大价值。
小院前边是一块修整过的菜园,篱笆都是斜插进去的,一个个菱形的空隙均匀好看,上面爬满了豆角秧和喇叭花。菜园里,种着一些蔬菜,绿的是黄瓜、小葱,红的是辣椒、红柿,还有韭菜、马莲混在其中。在菜园里劳作,时不时要推开枝桠,若不然准会被这些枝蔓拦阻。一些农具摆放得整整齐齐,收在篱笆的角落。篱笆上有个小门,靠近门这边没有种菜,而是种了许多花。一个用白灰砌起来的小平台是专门放花的地方,一个个粗粝的瓦盆,里面长着菊花、指甲花、旱荷花等,特别好看。平台最左边是两棵斜长着的白杏树,其中有一棵枝头已经伸出了篱笆外。一到春天,满树的花朵开的格外灿烂。
晨曦中的小院,阳光透过低垂的叶子投下斑斑驳驳的树影。夏日晌午,微风徐来,满院的花草摇头晃脑,瓜果馨香,尤其是香白杏,那味道太诱人了,简直无法抵御。我就在这个院子里长大,院子里的一草一木都陪着我,从早上的露水到夜晚的星光,都是属于我的幸福。
童年的小院推窗可见绿,抬脚即进园。有儿时的鸡鸣狗吠,有黄昏时父亲叼在嘴上的旱烟袋,还有星辰下母亲所讲故事里的织女牛郎。从前的时光,虽清贫、简单,却快乐无忧。现在想起,仍觉万分留恋。
童年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