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一条河能看到人类起源的端倪,能看到一座古老城市诞生的蛛丝马迹。也许一座城墙能看到沧桑历史的铁马冰河,一座城门能打开保国守家的记忆。也许一条古道能窥视这座城市走过哪些丝绸之路或军事的驻守及宗教的朝拜。
永定河流淌了多少万年?当初是怎样从山西省宁武县管涔山流淌出来的?周口店的北京猿人,或新旧石器时代的东胡林人,是怎样喝这条河的水繁衍生息的?也许皇帝城附近发生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的时候,还没有修建马套村、沿河城、小龙门这三段长城,这些长城也没有峰口庵到大寒岭的京西古道。从远古的侏罗纪到早古生代的寒武纪,门头沟就是山多,从中生代燕山运动开始,就造就了门头沟的山峰俊秀和人灵地杰。从“北京湾”到“高粱河”,从蓟城到元大都,这条河一路坎坷和颠簸,写下了多少传奇和惊天动地的故事。这条河经过门头沟的时候,那岸边的蜿蜒长城,深浅蹄窝的古道,城子、琉璃渠及三家店等古村,都怀着对这条河的深深敬意,注目这条古老的河流从这个冲击弯流淌过去。峰口庵的西风,吹皱马致远瘦马身上的长毛,韭园的夕阳如一杯烈酒,把商旅的断肠人灌醉他乡。牛角岭的骆驼驮着一缕残阳,大寒岭的铁马踏着冰河,驶向千军台的十里八桥。
在永定河河畔的深山大峡谷,有一个叫三岔村的地方,这里有一座关城,后来又称“沿河口”,斑斑驳驳的城墙上,青苔从青砖缝隙中钻了出来,古老的城墙,好像仍有新的生命力。在沿河城,我曾在万安门的城门伫立很久,仔细看那个城门及城门下的石碑,那个古老的石碑,详细记载了胡虏猖獗的动乱历史。穿过村里的大戏台,一直走到西面永胜门,我脑海里立即想到北京城的徳胜门,这是胜利之师凯旋而走的门。那17座敌楼好像守卫家园的勇士,注视长城边关的连声号角。长烟落日的城关,大漠孤烟的清冷,我想起范仲淹的词句:“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黄昏的时候,军中号角响起,四周的边声也随之响起。层峦叠嶂的山峰,暮色中的孤烟落日,城门紧闭。这不就是门头沟长城关的景色吗?当年沿河城的黄昏,不就是如此这般吗?在永定河大峡谷,沿河城古村就像一位白发将军,在讲述一个征夫远离家乡在这个边关守护一分土地的安宁。那个古村,自古就是军事的守御边塞,那里至今保存一块古老的石碑,记载这座关城的历史。我耳畔想起李叔同的《送别》,“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那座古墙,斑痕累累叙述昨日的历史沧桑;那棵老槐,依旧翠绿,孕育生命不息的生机盎然。当年是谁驻守边塞抗敌保国?边关战士今何在,忠骨埋在何处青山?燕赵悲歌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还。长城外,古道远,芳草连天悲与愁。山之涯,水之阔,一杯浊酒别梦寒。河风吹,山谷远,树影礁石斜阳里。山之城,河之池,翠峰炮台映余晖。烽火岁月随风去,古城换新符。昔日古道西风,骆驼铃声中驼队横穿山谷。长鞭莫策的羁旅驿站,商贾云集哼唱乡间小调。山之翠绿,河之清澈,山山相连水长流。敌台耸立,留下许多历史的沉思;山高水阔,美好生活让人流连忘返。斋堂川、沿河城,望古朴的城墙,感怀无限和浮想联翩。这正是:
历史长河话沧桑,永定河畔沿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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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3-07 总第187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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