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住京西,老家在东北,两个家都是我的牵挂。
京西门头沟地域面积是1455平方公里,北京到老家拉哈的距离刚好是1455公里,这恐怕不是一个“巧合”就能诠释的吧?4个单数相乘100,为饱和数字。冥冥之中,注定了命运如此安排。
离开老家十多年了,一直很少回去。去年我答应妹妹们,以后争取每年都能回去一趟。年轻爱热闹,花花绿绿的景致总也看不够;到了现在,不愿麻烦眼睛看世界了。更多的时候,是想用一颗心感知周围的一切。
暑假,外孙自由了,我在学校的授课也告一段落,时间更加宽裕。若天南地北地飞,就算跑两趟欧洲五国游,都绰绰有余。我对出国游还没太大兴趣,感觉办手续太繁琐。大女儿几次要给我买机票,都被我谢绝了。我答应,有生之年,一定去你居住的国度走走瞅瞅,了却这份惦念。
其实,我最想去、去不厌的地方就是东北老家。想家,是免不了的乡愁。去年暑假前,三妹说,她去福建工地了,希望去玩儿几天。我说,啥心思都没了,哪儿都不想去了。她就劝我,人会经历很多事情,你得想开点儿。但我发现,有些事永远都想不开。很长时间,我不敢相信小女不幸罹患的事实。我经常躺在床上,闭目回放她的说笑,她的娇嗔,想象她的一百个好、一万个好。这是个无法被时间愈合的伤口。
最后,还是在家人的千唤万唤下,在暑假期间带着小女儿子洵洵回到东北老家,让他在妈妈曾经读过书的校园里踩下一串小小脚印。我忽然被小女延续生命的另一种方式蛰了一下。远远地看着外孙,想起小女的模样,感觉时空都是静止的,甚至逆行着。好友伊说得没错,小女完成了使命,画完了她的圆,留下洵洵陪伴我们的晚年。
走在老家的黑土地,心就是踏实。小镇大部分房屋零落,街不成街,道不成道,我住的这条街上甚至找不到公厕,十多年也没有太大变化,但依然梦里梦外地想她、念她。若非得说变化,也不是没有。比如:我们单位,即学校周边竹笋般钻出了好几栋住宅楼,听说住户大多是拉哈附近的农村学生。他们头一年入学时在校住宿,到了第二年就出去租房,为的是能多出两个小时学习。家长肯下血本的助学意识在增强,这样到了高考前,时间就更能自主了。但也有把持不好、被网吧或酒馆拖下水的,这毕竟在极少数;变化再大点儿的,就是街上好多熟悉、像我一样苍老的面孔不见了,或说见得很少了。更多的年轻人,取代了这个小城及其街面,这也是没法抗拒的自然规律;对了还有,偌大的工商分行呼啦一变,缩成了一个营业窗口,很是奇怪!建行更狠,干脆坐地拿下、让她消失了。在建行开户、尤其开工资的人,每月至少要跑到38公里外的市里取钱。没有公交,只有长途客运和几趟火车,等车坐车、银行排队,一去一回就得一小天,费用一年算下来也够下两回馆子了,这真是平白无故地给公路添堵。这还不算太糟,最糟的是县属医院“讷河二院”也撤了。如今的二院旧址,成了文明的“碎片”和“遗址”:门窗凋敝,杂草丛生,一副破落不堪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心疼。健康守护神好像就剩一个已被承包了的镇医院,心知肚明有病的人基本是不去的。美丽富庶的小镇拉哈,好像哗啦一下就这么衰老了。难怪邻居们抱怨:拉哈越来越没样了。
早年的样子,网查资料洋洋千言:拉哈镇始建于1685年(康熙二十年),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拉哈”依临嫩江东岸,满语意为“淮头鱼”。1952年经政务院批准为全国首批建制镇。总面积83.36平方公里,人口5.6万人,商业发展,人烟稠密,历来为讷河市西南部的经济、文化中心,也是西南部地区的物资集散地。省属红光糖厂出产的质优绵白糖,荣耀过不少年。地方工业有淀粉厂、第二农机修造厂、砖厂、酱菜厂等。驻有齐市直属22万高压供电局、齐铁分局砂石厂、省北引工程管理所等10个外驻单位。因水土资源优越,烧制红砖品相好、性质坚韧、销量大而声名远播,素有“砖都”之美誉。
这是我唯一能够作为炫耀、呈献给世人的文字,尽管这一切已成为历史。
生我养我的拉哈,是童年、亲情、友情、乡情之和,让我有足够的理由爱你!
老家昼夜温差大,上苍善解人意:一天总有一个时段为你换换心情,降降高温;再是趱口福。赶上新掰的苞米,烀上一大锅,不用吃,光蒸汽的气味都能熏得你搂不住口水。铁把青香瓜、谢花面窝瓜、油豆角,还有荒甸子上的山丁子、臭李子——让我常常沉浸于屈指可数的美味之中。当然,最开心的还是家人团聚。孩子们都放假了,一家人能坐在一起,啃穗苞米,吃点苞米碴子粥,就点蒜茄子、黄瓜咸菜,聊聊炕头炕梢、家长里短,真是比过年还要轻松愉快。
岁月斑驳,老屋却依稀如昨。说实话,我并不坚强。没人的时候,我依然会和思念一起煎熬,一起度过没有星星的长夜。老屋像一个燕窝,曾孵化着一家人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孵化着锅碗瓢盆的寻常之乐,一切似乎都能勾起无尽往事。小女和姐姐有如形影,尤其表现在对于文学的热爱。在发黄的书堆里,在破旧的文稿里,她们稚嫩的文字再一次簇拥着我,让我泪落如雨。在《写给母亲》的小文里,小女写道:“母爱常在丝丝缕缕中浸满期望和泪水,让日复一日的深情,含蓄地根植在女儿的心中。永远感谢母爱赋予我的空间。是她让我抹去最后一滴柔弱的泪珠,是她让我扑闪稚弱的翅膀飞进梦想。……我读懂了母亲在为我们而欣慰,读懂了刚柔背后母爱真正的内涵。”
我不知用什么语言能描述自己的感怀。孩子是懂事的,这让我非常欣慰。洵洵也不例外。他为家人唱歌,表演快板,和姐姐聊读书,和妹妹跳蹦极,成了最快活的“燕崽”;在嫩江边学垂钓,他能跟着大人守住寂寞;在无边的沙堆里捡拾玛瑙,他总能发现与众不同的宝贝。
因为我们的归来,老家的风开始轻柔起来。辽远无际的大平原一展胸怀,彩云于碧空放飞,这幅油画任你铺开诗意和想象。在老家,到哪似乎都能听到这样一句特别入耳、入心的话: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在老家的怀抱,心永远都是晴空。
转眼又到了暑假,家人早就喊破了嗓子。不过我已事先声明:今年回家行程半月,就按火车线路走走停停吧:先要到大庆看看微信刚刚联系上的闺蜜,再去富裕给晚辈道贺新禧。落脚拉哈,要探望长辈和中小学老师,最后消消停停地和文朋诗友使劲儿聚聚。兴奋不已的洵洵,画了一帮彩云带着我们仨往老家飞。所以,我们的口号是:跟着彩云回家!为了这一天,车票在我的手心都要发芽了……李迎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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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跟着彩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