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民
清明时节,雨雪交集,洒落人间。不由得感叹大自然的变幻无常。夜晚,房檐流下的滴水敲打着窗棂,不知不觉地敲进了我的心扉。让我想起了一句古诗“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感觉嫩绿的春韭在我心田不住地摇曳。春韭是一种美妙的春天滋味,它曾给我留下过美好温馨的记忆。
小时候,我最爱吃韭菜,觉得它神奇,能做出难忘的美味来,这都缘于母亲的韭菜盒子。记得那年我只有十一、二岁,三年自然灾害时期刚刚过去。农村粮食很是匮乏,但新鲜的韭菜却不缺少。每到春天各家的自留地里都长有一小片嫩绿的韭菜。一天,春雨过后,母亲说要给我和哥哥做韭菜盒子吃,我们都乐坏了,高兴地跟着母亲来到村外。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自留地里一簇簇绿油油、脆生生的韭菜。它们亭亭玉立、不疏不稀的随风摇动。此时,感觉泥土的芬芳和韭菜的清香扑面而来。不消说,这正是开春后第一茬好韭菜。母亲伸手轻轻揪起韭叶,另一只手拿着韭镰麻利儿地割起来,不一会儿,一大把韭菜就整整齐齐的躺进菜筐里,地里只剩下离土不到一公分的韭菜茬儿了。回到家里,母亲把韭菜放在院内石阶上,一家人坐在一起择韭菜。屋檐下,回归的燕子飞来飞去,平添了许多热闹和生气。韭菜择好后,母亲清洗、调馅、和面、擀皮,一气儿呵成。皮是黄黄的玉米面掺上榆皮面和成的,馅儿里主要成分是韭菜和鸡蛋。把玉米面儿擀成饼,上面放上馅,然后再摞上一张玉米饼,饼沿压实。这时饼铛里已升起花生油的浓香,母亲小心地用菜刀把包好的韭菜盒子放进铛里,盖上铛盖。不多时,感觉韭菜的清香和玉米面儿被烤焦的浓香缠绕在一起,别提多诱人了。很快,一个个韭菜盒子就烙好了,我手托着香气四溢的韭菜盒子,
一口气吃了两个,真香,这可是雨后春韭头一茬,不负盛名。
韭菜是一种普通的蔬菜,她貌不惊人,味却压众。人们拿它包饺子、蒸包子、摊煎饼、炒鸡蛋、炒土豆丝,即使做韭菜鸡蛋汤,也难掩它扑鼻的香味儿。儿时我家的那畦韭菜,长在一棵杏树旁,从没见它生病长虫儿。每次割完后,母亲给它们撒点草灰或马粪,然后浇点清水,不到一周时间,又蓬勃地长起来了。韭菜命贱,性格倔强,你越是割,它越爱长,“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当凛冽的严冬来临时,它静静地躺在白雪下,孕育着生命的力量,准备着又一次的生命轮回。当春风刚刚解开冰冻,漫山的花草还在沉睡时,它已缓缓吐绿。在雨露中萌发,在阳光下抽芽。韭菜不说话,只知道默默地奉献,用绿叶回报主人。韭菜很安分,就在主人划定的地块里生活,从不越界,从不串根,不像鬼子姜那般扩张。也不像牵牛花那样贪婪和张扬,从这一点来看,它就像我那朴实的母亲。为此,我喜欢韭菜,常吃韭菜,希望像韭菜一样本分谦卑,却又坚强精彩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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