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在北京一些专家学者和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会的建议下,“永定河文化”写入了中共北京市第十二次党代会报告和《北京城市总体规划(2016年-2035年)》中的“三个文化带”之一——西山永定河文化带,当年得到了党中央国务院的批复。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会作为一个社团组织,何以能有此影响力?一则源于“永定河文化”品牌含金量高,二则是永定河文化人的不懈努力。
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会会长 张广林
永定河是流经北京的第一大河,是北京的母亲河。其上源分南北两支:北支洋河,源自内蒙古兴和县以北的山麓;南支桑干河,源于山西省宁武县的管涔山。永定河流经山西、内蒙、河北、北京、天津五省市自治区53个区县,全长759公里,流域面积4.7万平方公里。在北京市境内,永定河流经门头沟、石景山、丰台、房山和大兴五个区,河段长170公里,流域面积3168平方公里。其中,流经门头沟的地段全长108.7公里,是永定河流经北京地区的几个区县中最长的一段。历史上,永定河在北京地区的流域面积比现在要大得多。由于历史的演变,永定河逐渐进入了枯水期,昔日碧波荡漾的永定河胜景已经很难见到了。但是,“永定河文化”振兴了。
(一)“永定河文化”命题的提出
“永定河文化”这个命题是门头沟文化人在30年前提出的。早在20世纪80年代,门头沟区博物馆为了繁荣地方文化事业,成立了“文博之友学社”,著名学者钟敬文为学社题写了社名。文博之友学社在讨论家乡文化冠名时,提出了“永定河文化”这个命题,在自办的小报上发表了《永定河文化考察断想》一文。随后,开始对门头沟永定河沿岸的村落进行文化调查,并以《永定河文化》为刊名编辑了四集油印刊物。文博之友学社的活动持续了五六年时间。
“永定河文化”作为一个文化品牌,也有一个多方酝酿、逐步形成的过程。21世纪,我国进入了加速现代化进程的新阶段。文化事业蓬勃发展,特别是地方文化迅速崛起,成为我国现阶段文化事业的鲜明特点之一。北京各区县陆续打出自己的文化品牌,宣南文化、运河文化、卢沟桥文化、长城文化等应运而生。与此同时,门头沟区的一批有识之士再次酝酿将“永定河文化”打造成为门头沟区的文化品牌。2001年,门头沟爨柏文化旅游服务中心邀请北京有关部门的专家学者,会同本区的文化工作者研讨“永定河文化”。与会者一致认为,“永定河文化”底蕴深厚,内容丰富,研究“永定河文化”意义深远,前途光明,是促进门头沟区各项事业发展的有效途径。会后,大家以各种方式积极向政府有关部门建言献策。2002年初,门头沟区民盟、民进、民建、农工四个民主党派支部与工商联在区政协会上,文化教育界的部分人大代表在区人代会上,分别提出打造“永定河文化”品牌促进门头沟发展的提案、议案,受到门头沟区委、区政府的高度重视。中共门头沟区委宣传部围绕这个课题进行了调研,并向门头沟区委呈交了研究报告。2003年夏季,中共门头沟区委宣传部邀请北京市有关专家学者和新闻工作者来门头沟区进行考察,在此基础上编辑出版了《永定河——北京的母亲河》一书。2004年4月,门头沟区委、区政府召开“永定河文化”研讨会,市、区一百多位专家学者和多家新闻媒体参加。会上,门头沟区委、区政府正式对外界宣布:打造“永定河文化”品牌,以此促进门头沟区社会经济发展。会后,数十家新闻媒体进行了报道,产生了强烈的社会反响。经过近20年的酝酿,“永定河文化”这个命题终于正式登上历史舞台。
北京市社会科学院历史所学者尹钧科先生认为,“永定河文化”这个概念,涵盖了紧密结合的永定河流域的自然和人文两个领域。他在《永定河——北京的母亲河》一书中进一步将“永定河文化”概括为: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永定河流域的水文化、名山文化、古都古城古村落文化、交通道路文化、军事文化、宗教文化、民间文化、煤业文化、标准地层和古人类遗址、革命斗争史11个方面。2004年,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会筹备过程中,对“永定河文化”的概念进行了研究讨论,提出了较为简明的说法:“永定河文化是人类在永定河流域创造的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总和。”2010年,时任门头沟区委常委、宣传部长陈国才,时任主管文化的副区长姚忠阳在对“永定河文化”进行调研后,先后在《京西时报》《政策研究》上发表文章,将“永定河文化”归纳为六大文化,即:纯朴厚重的历史民俗文化、特色鲜明的古道古村落文化、兼收并蓄的宗教寺庙文化、悠久波折的煤业文化、雄浑悲壮的红色历史文化、自然与人文兼具的生态休闲文化,这一归纳得到了门头沟地区多数人的认可。在区委、区政府的相关文件中都采纳了六大文化的提法。
2010年12月21日,中共门头沟区委十届十一次全会审议通过了《中共北京市门头沟区委关于制定门头沟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的建议》。根据《建议》的精神,门头沟区于2011年1月制定下发了《门头沟区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第十二个五年规划纲要》。《建议》和《纲要》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在谋划门头沟区“十二五”时期经济和社会发展时,十分重视“永定河文化”的作用,把“永定河文化”放在了十分突出的地位。
区委在《建议》中明确提出,要“提高永定河文化的影响力”,并进一步指出,“永定河文化”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门头沟文化的主脉,充分挖掘保护好永定河丈化资源,对于建设现代化生态新区具有重要意义。要切实提高“永定河文化”的影响力和竞争力。《纲要》大约24000字,前后有69处谈到了以“永定河文化”为主脉的文化建设问题,把“永定河文化”放在了非常突出的位置。
(二)“永定河文化”精神、内涵与精髓
2004年8月,中共门头沟区委宣传部、门头沟区文联、门头沟区政协文史联合发出通知,向社会各界征集“永定河文化精神”,受到了区内外专家学者的重视,很快就收到了30余篇论文。如:北京社科院历史所研究员尹钧科《源远流长、丰厚辉煌、承上启下、壮我京华》、中国民协副主席赵书《永定河文化精神之我见》、北京史地民俗学会常华《爱我山河——探求永定河文化的内蕴》、北京著名学者朱祖希《博大胸怀、无私奉献》等。经过梳理,综合诸家意见,提出“永定河文化”的内涵与精髓:
“永定河文化”源远流长,丰富多彩,涉及中国古人类起源、中华民族起源、古都北京起源等重要内容,是中华民族文化和北京文化的精彩篇章。“永定河文化”的内涵与精髓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永定河流域是中国古人类的发祥地之一
永定河是一条人类文明荟萃的河流。永定河流域的古人类文明在中华文明发展史,以至世界文明发展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永定河流域是古人类的发源地之一,早在200万年前,古人类就已经在永定河上游的泥河湾盆地一带繁衍生息,从190万年前的马圈沟遗址和136万年前小长梁遗址,到数量众多的100万年至数十万年前的旧石器遗址,十万年前的许家窑、侯家窑遗址;从门头沟11万年前的前桑峪骨化石,到一万年前的“东胡林人”新石器早期遗址,以及广泛分布在永定河中下游的新石器遗址表明,古人类一直在永定河的怀抱里生息繁衍,永定河流域是中国古人类的发祥地之一。据古人类学家贾兰坡、黄慰文和卫齐研究,泥河湾古人类与周口店“北京人”密切关联,利用永定河天然走廊往来迁移,穿越北京西山,踏辟出了原始状态的京西古道。
第二、永定河流域是中华民族前身华夏族诞生地与民族融合的大舞台
中华民族是多民族的大家庭,永定河流域是我国农业经济与游牧经济的交汇地区,也是汉族与许多少数民族杂处地区,中国历史上的多次民族大融合是在永定河流域进行的。约五千年前,几大部落会聚在永定河上游的涿鹿一带,轩辕氏黄帝先后战败了神农氏炎帝、九黎族蚩尤两大部落,使许多中小部落臣服。通过“合符釜山”统一旗帜和号令,推举出了首个盟主——黄帝在涿鹿建造了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都城——涿鹿城(黄帝城),实现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次大统一,进入了炎黄时代,标志中华民族的前身——华夏族诞生,奠定了中华民族的基础。
从炎黄时代开始,永定河流域成为民族融合的大舞台。历史上各民族在永定河流域战争之频繁,交往之密切,是十分突出的,先后有五个民族、七个朝代,在永定河流域建都,时间长达800余年。各民族相互学习,共同进步,在永定河流域创造了灿烂的历史文化,促进了中华民族的壮大与繁荣。
第三、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
对北京来说,“永定河文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永定河是北京的母亲河,没有永定河就没有北京城。北京城坐落在永定河的洪积冲积扇上,与永定河有着天然的紧密联系。永定河不仅为北京城提供了存在的地理空间,而且世世代代滋养着北京城。从3000多年前北京建城到860多年前建都,逐渐形成了北京文化。从历史的角度看,“永定河文化”是北京的母体文化,又是北京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从发展上看,永定河的水和流域内的煤炭、琉璃、石灰、木材等是北京城得以延续和发展的重要资源基础。在这个过程中,永定河流域曾作为连接西北的大通道,在很长的历史时期内,是向北京输入秦晋文化的大动脉,又是京城文化向京畿地区扩散的示范地。
第四、永定河流域是民间民俗文化的宝库
永定河流域有着极为丰富、极具特色的民间民俗文化。从上游的内蒙、山西、河北,到中游的北京地区以及下游的冀东,民族民间文艺异彩纷呈。以门头沟区为例,旧时正月十五上元节千军台庄户幡会走会活动,桑峪村三月三同吃蚕丝面活动,斋堂镇五十八村五月十三龙王大会祈雨活动,三家店六月十三祭河神,灵水村秋粥节,门城镇地区腊月十七祭祀窑神的活动等,规模大、特色鲜明。特别是妙峰山庙会曾经是北京和华北最大的庙会。1925年,顾颉刚等学者考察妙峰山庙会,是我国民俗学者最早的田野调查。这次民俗调查和随后调查报告的发表,标志着中国民俗学的诞生。妙峰山是我国民俗学田野调查的发祥地。以妙峰山娘娘庙为代表的庙会文化,以京西太平鼓、千军台庄户古幡会为代表的民间花会,以秧歌戏、山梆子戏为代表的民间戏曲异彩纷呈。妙峰山庙会、京西太平鼓、千军台庄户古幡会已成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项目,永定河流域的民间民俗文化在北京占有重要的地位。
(三)、“永定河文化”在多个领域丰富了北京文化
地质文化方面:近代中国培养的第一批地质人才,毕业实习在北京西山永定河畔进行,他们编写了我国第一部区域地质志——《西山地质志》,这部著作至今仍然是我国重要的地质经典著作。永定河流域是我国地质工作开展最早的地区之一,产生了“泥河湾湖相沉积”“马兰黄土”“青白口系”、下苇甸寒武纪标准地层等一系列标志性地层和地质名词,北京西山是中国地质工作和地质学家的摇篮。
水文化方面:在历史上,是永定河水滋润着北京城。三国时期,永定河上修建过北京最早的大型水利工程戾陵堰、车厢渠,这个水利工程效益最好时灌溉北京周边100余万亩土地,前后使用数百年之久,对北京城市的形成与发展产生过深远影响。金元明清以来,永定河的治理成为朝廷的要务。千百年来围绕永定河水患治理,水利开发演绎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郭守敬等许多著名科学家和政要参与了永定河的治理和开发。新中国建立后修建的第一座大型水库,即永定河上游的官厅水库。
产业文化方面:京西永定河畔是北京主要的煤炭产地、石灰产地和琉璃产地,京城金碧辉煌的琉璃瓦主要来自门头沟琉璃渠瓦厂。近代,北京永定河畔是北京的重工业基地,煤炭、钢铁、机械制造在早期都集中在京西永定河畔。
交通文化方面:永定河流域自古至今都是北京通往祖国大西北的交通走廊。古时,有从居庸关进入永定河流域的宽广驿路,也有穿越北京西山到达山西、内蒙的骡马大道,还有商旅、军旅、进香古道及御道,门头沟的古道数量多,保存好,吸引了许多游客。由近代著名铁路工程师詹天佑主持、中国人自主建造的第一条铁路——京张线,绝大部分路段穿行在永定河上游的河谷中。现在,京拉公路、京包铁路、丰沙线铁路使永定河交通走廊的地位更加突出。
长城关隘文化方面:永定河穿越的北京西山,誉称“神京右臂”,现在及今后是北京的生态屏障,但历史上一直是北京的军事屏障。尤其是以“利用山险,管控道路”形成的长城关隘文化,也体现着中华民族的民族精神和爱国主义精神,是北京的重要安全保障之一。
古村落文化方面:京西门头沟至今还保留着50余个古村落,是北京最大的古村落群。北京有三个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爨底下、灵水、琉璃渠村和一批传统村落在门头沟,加上世居于此的村民们形成的民俗文化,具有打造创意文化产业的良好前景。
宗教寺庙文化方面:门头沟有北京现存历史最古老的寺庙——潭柘寺(俗话说,先有潭柘寺,后有幽州城),还有全国最大的戒台寺戒坛。有建于金代的道观,建于元代的天主教教堂。还有一批建于唐代的寺庙,有体现三教合一的金顶妙峰山娘娘庙。永定河上游的大同云冈石窟、应县木塔、浑源悬空寺也都是著名的佛教圣迹。
革命军事文化方面:以门头沟区斋堂为中心的平西敌后抗日根据地,是中国共产党领导的、距离中心城市最近的敌后抗日根据地,是插在敌人心脏上的尖刀。曾经有杨成武、萧克、邓华、宋时轮等60余位共和国将军在平西战斗过。永定河上游还有著名的晋察冀敌后抗日根据地。标志全面抗战爆发的卢沟桥事变发生在北京的永定河畔。解放战争三大战役之一的平津战役基本是沿着永定河流域展开的。永定河是一条英雄的河,永定河流域的革命斗争文化是中国革命斗争史上的重要篇章。
在北京永定河文化研究会成立过程中,我们在明确了“永定河文化”的概念、内涵、性质、精髓之后,认真讨论了关于“永定河文化”精神的定义,归纳为“兼收并蓄、勤劳奉献、拼搏奋斗、和谐发展”l6个字。
“兼收并蓄”指永定河海纳百川壮大自己,“永定河文化”融合流域内各民族文化,吸收流域内各省市相关地区的文化,丰富、发展自己的巨大包容性。
“勤劳奉献”指永定河自古以来为北京的发展提供了土地、水源、能源和多种物产;永定河流域的人民为了保卫北京、繁荣北京做出了巨大的人力、智力,以及英勇牺牲的伟大贡献。
“拼搏奋斗”指永定河劈山削岭,百折不挠,勇往直前;永定河流域的人民不惧艰险,与恶劣的自然条件抗争,与敌人拼搏,不屈不挠,奋勇前进的精神。
“和谐发展”指按照科学发展观努力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各民族之间的和谐,人与人的和谐,人与社会的和谐。永定河以博大的胸怀接纳各民族、各地区的志士仁人,并成为他们和谐谋事、共同发展的舞台。和谐发展不仅体现在辉煌的历史中,更是未来发展的方向。
目前,“永定河文化”已纳入北京市的三大文化带之中,对它的研究重视程度更高了。我们相信随着挖掘、整理、传承工作的深入,“永定河文化”必将给流域人民带来更多的福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