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五,推磨做豆腐。”据考证,豆腐是西汉淮南王刘安发明的。古时,生产力低下,人们盼望新年吃顿含有肉的“大餐”,但肉对于穷苦人家而言是“奢侈品”,类似肉的豆腐就成了不错之选。“豆腐”是“都”“福”谐音,也能满足人们祈福之心愿。到了“推磨做豆腐”的腊月二十五,吸溜着手里热乎乎的黑芝麻豆浆,我想起了大姑家的豆腐。
我大姑可真是个勤快人。我爸对这个妹妹可是相当自豪,每每说起我大姑,总会夸两句:“咱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大姑能干。”打我小时候,善良孝顺、厨艺了得的大姑就被当作好媳妇的榜样、会持家的典范,用来教育我们这些个姑娘家。大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那会儿在农村,爷爷奶奶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家里9个孩子,日子过得苦,连饭都不够吃。大姑从小上学少,到上世纪70年代她才十多岁,就身上背着弟弟妹妹、手里提着锄头镰刀,下地干活、在家做饭。大姑的拿手菜是小白菜炒豆皮,不过那会儿豆皮、豆泡、豆干这类的“稀罕物”可是“有好客才能上桌”的好菜,听爸爸说每年只有过年的时候,大姑才会给一大家子人用猪油炒上一盘子小白菜豆皮“打牙祭”。
80年代,大姑出嫁了。姑父家在比我奶奶家更远更偏的山村里,眼看穷乡僻壤,地里刨食养不活一家老小,大姑一咬牙,决定自己开个豆腐坊。豆腐好吃不好做,那时候农村磨豆腐的人很少,因为实在太辛苦了。头天晚上睡觉前要把豆子泡好,凌晨三点多钟就得起床,磨浆、榨浆、煮浆、点卤,每一步都要拿捏好时间和比例,着实是个劳心劳力的精细活。每天花费几个小时做好豆腐后,还要赶着毛驴拉到镇里的集市上去卖。那些年,大姑的日子总是点缀着星与月、浸润着豆子的清香和生活的清苦。
90年代,大姑家俨然已成为村里的模范家庭。每天大姑做豆腐、姑父卖豆腐,家中还开起一个类似于现在小超市的“代销点”,白天大姑就在家里卖些针头线脑、生活用品、豆腐豆浆来贴补家用。日子虽然累,但过得有滋有味,儿子闺女也都到镇上上学了。
2000年以后,大家越来越重视餐桌上的饮食,豆腐作为营养高、口感好的健康食品受到了更多人的喜爱。大姑家的豆腐坊更加红火了,逢年过节甚至有城里人慕名而来,提前跟大姑预定这纯天然、无添加的手工豆腐。我们这些“馋猫”也沾光了,大姑的拿手菜小白菜炒豆皮经常可见,不管啥时到大姑家,一顿丰盛的“豆腐宴”是少不了我们的。磨了一辈子豆腐,大姑已然腰椎间盘突出了,然而比这更突出的,是大姑家的两个孩子,儿子成为村里第一个考上军校的大学生,自小不爱学习却耳濡目染大姑好厨艺的闺女到北京开起了小饭馆。前段时间,我肚子里闹馋虫,央着爸爸帮我代购些大姑家的豆腐,爸爸哈哈大笑:“傻孩子,你大姑都多大年龄了,还磨啥豆腐?早把豆腐坊承包给别人了。你表哥买了大房子,把你大姑接到城里享福去了。”
“方方正正,清清白白是豆腐”“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最是清廉方正客”……舌尖上的豆腐,蕴藏着生活中的哲理。40年的变迁进步仍在延续,新中国成立七十周年的新征程闪亮开启。这正是:腊月二十五,不妨磨豆腐,祖国愈富强,人民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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