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增宝让我转达,你还记得他这个老同学,并把事原原本本写进书里,最真诚的谢意……”闻听同是老同学张庆军的“传话”,我心涟漪轻卷,感动而温暖。55年了,历史长河一朵微浪,可以无声无痕,但于人生而言,可就是旅途中不可重来和复制的华光了,其过来人对此皆感同身受吧。尤其初中——人生中重要的青春驿站,有多处景观入心很深且一直芬芳在日子里。
初二时我和马增宝同桌。印象中,他话语不多,语速也不快,既不喜抛头露脸,又绝非蔫淘蔫坏,属于憨厚、质朴、踏实、安静一类男孩儿。之所以如此评价,下面的事儿足以为其提供人品支撑。由于正值困难时期,正长身体的我们自然营养不良,加之自己从不知爱惜眼睛,早早就近视了,坐前两排看不清黑板上的字。不知该对家长说,甚至不知可以配眼镜,就这么苦忍着。常常是老师一写字,就用钢笔帽上的小孔朝黑板上“照”。同桌的马增宝看此情形,便一边自己抄,一边小声给我念,每门课都如此,每堂课也都如此。细心又耐心,从没烦过。就这样,在同桌了近一年的时间里,他为我念了多少次多少字已无从统计,但明明白白的是:他成了我的“眼睛”和好帮手,说有恩于我似也不为过。此或可谓小事,但与“一个人做点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的性质是一样的。从中,我窥得了马增宝同学善良、热心、以诚待人的好心性。纵之后我命运之船颠簸起落,此往事始终铭记在心,那是纯真年代留与我的珍贵纪念。
退休后,我也未能免俗地弹起了怀旧与思乡二重奏。其间,有感于前两年摔伤后多方亲朋相搀,方熬过人生“又一冬”之事,便萌生了出本书——感谢与祝福所有路过自己生命并帮扶一把之人的想法。筛来选去,写有这件事的《华岁拾珠》位列其中。此文真实记录了十五六岁时的我们,虽生活困苦却人人上进无杂念、个个朴实不染尘的件件过往。去年同学聚会,当我把载有自己心灵温度的此书送与马增宝时,他意外而惊喜。因来不及长谈,才便有了文章开头“传话”一幕。可接下来,真情有了续集。某日,我拨通了他家的电话,是其爱人接的。声音透着开朗、爽快,未见其人,先有亲切感涌上。路远心近,一飘着雨丝的夏日,我揣上一肚子话和少许山区特产,辗转3个多小时,去赶赴与老同学跨越半个多世纪的约会了。只下车时,见早已等候在车站的马增宝手里还拎件外衣,“看有雨星,我爱人非让我拿上,说你这大年纪从大西头跑到大东头不易,别凉着……”登时,我暖阳扑怀。都说“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二人知冷知热、友善、亲和的秉性竟如此相像!进得门来,我像归巢的倦鸟全身心放松。虽第一次与之爱人晤面,但其大气、端庄的外表,谦逊、优雅的谈吐及快言快语的性格,让我很高看,也超喜欢。深聊,同是山东人,都热爱并从事过宣教工作,都难舍三尺讲台,相同的阅历更浓重了交谈的氛围。如是,我仨从上学说到工作,从事业说到家庭,从儿时说到古稀,从世态说到民风,听者痛快,说者过瘾。那一刻,我们真实而透明,开心而享受。我旧事重提再致谢时,老马把话拦下:“这多年这点事,你总记着还写进书里,可见你也是个实诚人。其实,我觉得那时同学都挺好的,换谁也……”“就是就是,老同学嘛,肯定不会干看着……”“谁帮过我,哪怕涓滴微露,我都不会忘。都言‘滴水折射太阳的光辉’,事虽芝麻,但映衬的是人性,是我对你马增宝品性的认可!再说了,此亦正能量不是?正能量可是当下频频出镜的热词!”“那倒是,人人都正能量,社会就是温暖的海……”
相见时难别亦难——50多年没见,难;好容易见了将别过,亦难!忘不了其爱人忍着伤臂伤腿之痛,非要陪我去饭馆;忘不了车将发动,老马俯身说“回去抓紧看眼病,挂不上号咱们一起想办法”;尤忘不了虑及我路远倒车之苦,二人坚持网约车,仅一个小时就把我送到了家。可价钱不菲,不落忍的话刚出唇,他俩道:“此与双方的深度信任、好评及交情相关,独与钱币无关!”我顿时无语,其实,不回答已什么都回答。
韶华易逝催人老,青丝弹指已白发。留不住时光,但留得住记忆,留得住情谊。谨以此文写下对青葱岁月深情的怀念与挚爱,写下对彼时代真善美品质的颂扬与翘盼,写下人生路有人善心实的马增宝、李秀琦夫妇等众好人相伴,我心从此不孤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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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真质朴不老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