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虽说是初春,但也没有挡住冬日的寒风,一群麻雀在地坎子边上的草丛里蜷缩着,小眼睛愣愣地瞪着光秃秃的杏树。在京西古道的丑儿岭上,摇摇晃晃地走来了一个20出头的年轻人,他拄着脱落残皮的枯木棍,衣衫褴褛,仿佛多年没有缝洗过。他就这么沿着满是深浅蹄窝儿的古道,顺着山坡向着山下的村子走去。
在山坡上有几户村民已经开始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开始忙活了,其中就有大车店郭老汉带着老伴和独生女,正忙着把地翻整一遍。女儿抬眼正看见地头山路上的小伙子步履蹒跚,身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好像一阵风就能被吹倒。正当她看得出神,只听“扑通”一声,小伙子重重地栽倒在蹄窝儿上。她赶紧放下手里的锄头,回头叫喊着:“爹、娘,你们看有人晕倒了。”爹娘赶紧跑过去,扶坐起小伙子,女儿从地头端来一碗水,给小伙子灌了下去。小伙子慢慢地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说:“谢谢大叔、大婶!”郭老汉拨开小伙子乱蓬蓬的头发,看到了一张蜡黄的脸,心想:又是一个逃荒的,这年月连年打仗,老百姓为了躲避战火,背井离乡,这个后生肯定是饿晕了。想到这儿,郭老汉忙叫道:“香儿,把饼子拿过来。”香儿心领神会地把饼子递到小伙子跟前,小伙子眼睛一亮,夺过来低头吃了起来。
待小伙子缓过神儿来,郭老汉一盘问,才知道小伙子姓赵,在家排行老五,人们都叫他赵五,是从口外逃荒来的,一家人在飞机轰炸时都遇害了,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郭老汉思量了一下,想到自己的大车店正需要人手,于是就和他商量愿意不愿意留下来帮忙。小伙子连声应道:“愿意、愿意,谢谢大叔收留我。”就这样郭老汉把赵五带回了自己的马车店。他叫来了店里的另两个伙计铁柱和大勇,把西屋放柴火的一间小房腾出来给赵五住。铁柱上下打量赵五,一看是个叫花子,气就不打一处来,对着郭老汉嘀咕着:“老板,你看他那样儿,能干活吗?”“赵五身板不错,就是给饿的,养两天看看。”郭老汉说着,让铁柱和大勇带着他到后院,给他收拾收拾,找件干净衣服穿上。铁柱不情愿地答应着照办了。
3天过去了,赵五经过调养休息,身子硬朗了起来,脸上也有了血色。他从大勇的口中得知,郭老汉家的马车店,头些年经营的不错,有十来辆马车,伙计也多,这几年兵荒马乱的年景不好,为了维持生计,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伙计和两辆马车,勉强度日。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赵五悄悄地拿上店里的粪筐和粪叉走出了院门。赵五虽然岁数不大,可深通“粪经”之道。不管是天上飞的,还是地上跑的,不管是家里养的牲畜,还是山间行走的野兽,但凡这地方有的动物,他都能准确地说出其粪便的形状、颜色和气味儿,而且他还能知道每种动物的粪便会随四季气候有何变化。何种动物爱将粪便排之于阳坡,何种动物爱将粪便排之于阴丛、洞穴。高粱、玉米、小麦、红薯等不同的庄稼,以施什么粪肥为最佳;打猎时如何根据动物的粪便判断出它的种类、大小、行走的方向、过去了多长时间等,诸如此类能听得人目瞪口呆。赵五家的祖上几辈皆为农民,他打5岁的时候起就背着小篓子同祖父一起到村子附近去捡粪,后来大点了,又扛着猎枪和父亲一起上山去打猎,时间久了,他就积累了一套自己的“粪经”。家乡连年的兵荒马乱,家里实在生活不下去才出来逃荒,寻个活路。
赵五凭着自己的记忆,一边走一边低着头查看路上散落的牲口粪,马粪、驴粪、骆驼粪、牛粪……他拿着粪叉对准这些大粪叉去,接着向上一挑,手腕一抖,向后一扬,再一闪身,速度飞快,这一摊粪便稳稳落入背着的粪筐中,就像一位神枪手那样准确无误。沿着茶棚向上走就是西山古道了,许多牲口经过那里,留下不少粪便,经过了一夜的冷冻,已经硬邦邦的,很快赵五就拾满了一筐粪。然后他背着粪,走到了郭老汉家的田地里,把筐里的粪平撒到地里,然后才回到了马车店。
早晨太阳升起,郭老汉拿出一尺长的旱烟杆,坐在门前的石阶上,左腿跷起压住右腿,左手举起托着烟杆,目光慈祥地注视着三个伙计,他狠狠地抽了一口,“噗”地喷了出来说:“今天赵五帮助你们两个到村东头的杨家粮铺去,装上两车谷子送到妙峰山下的岭角村的王家。”接着把货单给了大勇,他握着烟锅子在门坎上“咚咚”地磕了磕,倒出一窝子烟灰,然后把烟杆往背后一插,转身回屋去了。
三个人赶着两辆马车来到了村东头杨家粮铺,大勇去交了提货单,铁柱带着赵五去仓库扛谷子。仓库里堆放着麻袋,铁柱不怀好意地指着一袋谷子说:“赵五,你扛得动吗?”赵五上前,弯腰用两手提了提麻袋。铁柱用手按住麻袋撇着嘴说:“看你小子这身子板就不成,看我的。”说着要扛起麻袋,赵五说:“我来,你在旁边看着。”赵五用力抄起麻袋的两个角,向后一扬,头一低,麻袋稳稳地落在了他的肩上,转身往马车上走去。铁柱一愣,随后也背起一袋走出了库房。两车粮食很快装好了,店主清点完货物后,三个人赶着马车沿着京西古道,翻过丑儿岭,涉过永定河,颠簸着向西而去。一路上,骆驼、马、毛驴组成的商队络绎不绝,他们仨人连推车,再拽马,小半天的时间才到了岭角村,终于把粮食交给了王家。(未完待续)
- 标题导航
- 把稳方向不懈努力把牢目标持续用力把握诉求精准发力
- 营造宁静安全和谐考试环境 确保高考安全有序顺利进行
- 观定都峰夜色 赏璀璨京城
- 要做好各项防汛准备工作确保防汛工作万无一失
- 区人大开展接待选民活动
- 区政协领导走访区政协委员
- 我区举行近视防控启动仪式
- 全力推进基本无违建镇创建工作取得实效
- 军庄村利用拆违后空地开展绿化美化工程
- 做好政策宣传工作优化提升营商环境
- 饮用水水源地环境问题排查情况统计表
- 饮用水水源地环境问题清理整治进展情况统计表
- 巡视门头沟区人民检察院公告
- 2019年5月份环境考评得分表
- 5月20日-26日镇街TSP浓度(微克/立方米)排名情况(倒序)
- 遗失声明
粪王赵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