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有成片的枣树,记得那时家家户户院里院外几乎都是枣树,尽管离开家乡多年了,让我最不能忘怀的仍是那飘香的枣树……
俗话说“三月三,枣芽尖”,其它树种比如杨树、柳树、槐树、椿树等都已经绿叶成荫了,而此时枣树枝桠则刚刚吐出嫩芽,透出新绿,黝黑的枝干披满了鹅黄,如烟如雾,仿佛眼前的世界和整个春天都缥缈起来了。又过些日子,枝头长满了树叶,在春日里闪动着油亮的光泽,每一个叶片间都长出米兰一般的花蕾,待朵朵开放时,空气里便流动起醉人的花香,到处飘荡着无比清香的味道,引得蜜蜂上下飞舞。
等到枣树枝头蜜蜂少些时,枣花已经变成小小的枣了。枣一开始的样子有点象蘑菇,一丁点儿,慢慢长大变圆,就看出品种不同了。零枣,圆圆的又脆又甜,我感觉最好吃;长枣,顾名思义是长型的;疙瘩枣,有凹凸,个大肉厚,生吃不太脆,晒干枣最好;糠枣,长得大而圆,但却是糠糠的,不怎么甜;尖枣,一头大一头小,皮厚肉少……秋天一到,大小枣树硕果累累,一嘟噜一嘟噜的,经阳光照射,就像一串串玛瑙,煞是诱人。打枣季节,更是一派欢笑的繁忙景象。大人孩子有的用长杆敲打,有的爬到树上使劲摇,红红的枣滚落一地,“噼里啪啦”像下雹子。大家捡的捡,捧的捧,装满了笸箩装布袋,打完了这棵枣树接着再打下一棵,脸上满是收获的喜悦。
枣收到家里,又得接着忙几天。首先挑选出完整的囫囵枣晾晒,剩余部分切成枣瓣晒,一个枣切为三瓣,中间一瓣还带着枣核。要是赶上下雨,枣由于浸泡雨水,晾晒不及时则会僵烂。晒干后装好,吊起来或者放到架子上,以免受潮。饿了就抓一把枣和枣瓣儿吃,还可以熬粥,蒸枣泥包子,枣糕……记得唇齿留香的一道绿色健康美味,便是把枣瓣和红薯干炒焦,再加些炒熟的小麦,用电磨磨成面,大家都叫它炒面。吃的时候,来半碗炒面,再舀一勺滚烫的玉米面粥,搅成糊状,甜甜的,特别好吃。我后来吃过西藏的糌粑,味道很相似。那个年月,枣和其它瓜果一样,都成了礼物,有亲戚来,一定会带一些走。
捡起来的青枣,可以煮熟了吃。有时放到煤火边烧着吃。枣快烤熟时,里面的热量会撑破枣皮,发出“噗噈、噗噈”的粗粗声音,好像人们的嘟囔声。小时候特别喜欢吃家里腌制的酒醉枣。打下来的枣不适合腌制,因为掉地上跌破了皮的枣容易僵腐。一定要亲手上树摘,而且所需的枣都一半青一半红,没虫眼儿,个儿大的,还要带着蒂。枣摘下后,用湿毛巾擦干净,不能用水洗。然后,倒半碗酒,用筷子一个个夹起枣在酒里先蘸一下,再轻轻放入罐子中。容器必须彻底干净,不能有油污水渍。最后,把口封好,半个月后,醉枣就腌好了。听说有的人家还会将枣做成枣醋,也有用来酿酒的。
印象中,最好吃的或许当数霜降时节还挂在树上的枣了。打枣时那些还没有长红的栆躲在树叶后面,不容易被看到。待树叶纷纷飘落,已经变红的枣就显露出来了。此时节看到树上的鲜枣,已经很难得了,不论杆钩,还是投掷,一定要弄下来,吃到嘴里,又脆又甜,感觉比任何品种的枣都要好吃。现在想来,那应该算是名副其实的冬枣吧。
伴随着快乐无忧的童年时光,家乡那飘香的枣树啊,早已成为儿时珍藏的甜蜜记忆和融入血脉里的永恒眷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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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香的枣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