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金茹
小时候,我们矿区不通公路,每天只有两种火车从我们那里经过,一是运煤的火车,庞大的车头后面挂着几十节一眼望不到尾的黑色车皮,里面装的是煤矿工人们从井下挖出的煤炭;另一趟是拉人的火车,因为需要买票我们叫它“票车”,同样庞大的车头挂着8节绿皮车厢和两节货运车厢。可别小看这一天只有两趟的“票车”,它可是我们山里人进山、出山、走亲访友、老家来人等唯一的交通工具,家家户户都离不开它,矿区的人们每天看到它就像看到自家人一般,特别亲切。
印象中第一次坐“票车”是我6岁那年,爸爸带我去北京儿童医院看病,家距车站3里地的路程,我和爸爸买了车票在站台上等候,“呜——”的一声长鸣一列绿皮火车“咣当咣当”地沿着山根的铁路线缓缓地开进了站。待车停稳后,爸爸把我抱上车,坐在宽大结实的木质长椅上,我看哪都觉得新鲜,火车启动后,我趴在餐桌上,透过厚厚的玻璃窗,目不转睛地看着车厢外一掠而过的树木和凹凸不平的山体。这时,我好像忘记了自己的不适,感觉不是去看病而是去旅游,还没到医院,病就好了一半。
近2个小时的车程,中午时分到了门头沟城子火车站,下车后换乘了当时门头沟唯一的一趟36路公共汽车,之后又倒了哪条线已记不清了,到医院已经是下午了,待看完病返回门头沟城子火车站时末班车早已开走了。没办法,爸爸只能带我到圈门岳家坡的姥姥家暂住一夜。记得那天晚上没有月亮,山村的小路没有一盏路灯,我和爸爸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满是石子的土路上,路两旁农民的庄稼地里时不时发出各种各样动物的叫声,吓得我紧紧地抓住爸爸的衣服,大气也不敢出,生怕眼前突然跳出个什么来,走着走着突然看见远处的一座院落里有微弱的灯光闪现,谢天谢地总算快到姥姥家了。此时,一路紧绷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第二天,我和爸爸起了个大早,赶上了返家的“票车”。
弟弟出生那年,我那重男轻女的爷爷,率领他的一队儿媳们,从杨坨老家步行十几里到野溪火车站乘坐这趟“票车”来我家,儿媳们挎着鸡蛋提着粘豆包,大包小包的净是些好吃的,下车后要过个吊桥,颤颤巍巍的简易木桥,吓得几个儿媳直哆嗦不敢过,可不过桥又到不了家,无奈下儿媳们只得从桥上慢慢地爬了过去。进了家门,只见爷爷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块好看的小毛巾被,只见爷爷慢慢地走到炕前,轻轻地把毛巾被盖在睡梦中孩子的身上,脸上露出了幸福和颇有些自豪的笑容。
1980年左右,一条平坦的柏油公路通到了我们矿区,一辆辆长途客运汽车开到了我的家门口,矿区的人们拍手叫好,它的开通极大的方便了沿线矿区人们的出行。
1983年,我结婚了,这列“票车”就是我的婚车,当我身穿从王府井百货大楼买的藏蓝色毛哔叽西装,胸前配带新娘的胸花,在家人的陪伴下走进车厢时,车厢内的乘客们用眼神,向我投来祝福的目光。列车员提着满满的一大铝壶热水送到我的面前,列车长代表全车司乘人员向我们表示祝贺,这个场景让我感到很温暖、幸福,有这么多素不相识的人陪伴我走向幸福的明天,我很满足。
然而,随后不久与我们朝夕相伴几十年的绿皮“票车”,也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它的离开给我带来了很多不舍,这也成了我心中一段难以忘却的记忆。
2020年,随着大台煤矿的关闭停产,王平村、大台、木城涧、千军台四座煤矿一一退出曾经辉煌的历史舞台,从此,门头沟结束了从辽代至今1000多年的采煤史。古老的矿区即将焕发出新的蓬勃活力,在不久的将来,一条贯穿四矿的旅游观光路线即将开通,到那时,我们矿区的人们坐上新型的旅游观光车,一路回看门头沟过去兴衰的采煤史,一路展望家乡旧貌换新颜的绿水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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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去的“票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