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新民
我的家乡在京西永定河畔的龙泉务村,在我懂事儿的时候,父亲就告诉我一句话:“将军坨戴帽,必有大雨到。”父亲所说的将军坨是村北的一座山峰,海拔约有500米高,离我们村只有2公里,而我们居住的村庄海拔只有120米,每当午后西北方的乌云突然遮住了将军坨的峰顶,就意味着我的家乡将很快面临一场大暴雨。
记得小时候,我和哥哥、妈妈3个人住在老家一间小灰房里,父亲在外上班。一天下午,晴朗的天空突然像娃娃的脸一样说变就变。从村北将军坨飘过来的乌云越来越低,越来越暗,我站在窗前向远处眺望,只见一团团乌云在空中迅速集结,随后刮起了阵阵狂风,远处的雷声滚滚而来,一会儿,一声巨响在头顶炸裂,很快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从玻璃窗向外望去,天上雾蒙蒙一片。雨点落在对面平房的屋顶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水顺着房檐流下来,开始像断了线的珠子,渐渐地连成一条长线。院子里的水愈积愈多,由于房子年久失修,雨水从房顶漏下来,我感觉房子都要塌了,院子里的雨水通过水眼哗哗地流向街道,街道随即变成了滚滚河流。小小年纪的我,对那场大雨印象深刻,看着田野里白茫茫的一片,一道彩虹在空中飞起,雨后的一群燕子在起舞翻飞,我感觉这纯粹就是老天爷的舞台。
记得有一天姨妈从邻村来看妈妈,待在家里和妈妈有说有笑,我围在她们身边又蹦又跳。然而,恰恰这个时候,天上又下起了雨,姨妈站在门口很是犹豫,不知道应该冒雨回去,还是应该留下来,家里还有几个孩子在等着她。这种伏天的雨,一下就是好几天,我知道姨妈心里着急,她让我拿出一把菜刀扔到院子里,她想用这种最原始的民俗方式,让老天爷停止下雨,让她回家。
小时候,没有收音机,也没有电视,特别惬意的一件事儿,就是在雨季的时候,坐在炕上看书。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腿上盖着一床薄被,我读着读着,不知不觉已陶醉在书的世界里面,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父亲对我寄予了很大希望,他希望我能走出这个古老的村庄,我的梦想就是在那些雨中生发的。
后来由于其他的原因,我只好留在家乡务农,同样是在夏季的日子里,一场大雨不期而至,整个天空和村庄都变成白茫茫的一片,我透过雨珠织成的窗帘,看见远处的山朦朦胧胧的,就像披上了白纱巾。
忽然,我接到民兵队长的命令,让我到村北第5生产队查看河边的稻田是否被大水淹了。路上雨水已将大水渠淹没,我和另一个青年民兵是游过的泄水渠,翻过永定河堤坝,看到新开垦的稻田安然无恙。当时,我站在田边,似乎有一种豪迈。
今天又下雨了,每当下雨的时候,我都思绪万千,雨给我带来了回忆,带来了沉思,雨也给我带来了考验,让我的心灵得到升华。
回忆家乡的雨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