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淑琴
马哥叫马炳臣,是我在大峪中学上初中时的同学,同届不同班,当时不认识。2002年,我刚调区文联工作,小学同学王秀花告诉我:她所在的二七班同学聚会,一个叫马炳臣的同学拿着一本诗集问大家:“你们谁认识这本书的作者马淑琴?”秀花举起手:“我认识。”“你一定想办法把她请来。”在马哥的再三盛情邀约下,我终于来到他在清水镇西达摩村西建的农家院。从此,我结识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并经常戏称他是“勤劳勇敢的中国人。”
马哥是门头沟山里人的后代,自小随父母走出大山。马哥18岁参军,从战士到班长、排长,又到队长和股长。马哥有着阳光刚正的天性和品格,又经部队的锤炼和打造,成为一个浑身透着正义与力量,百分百的优秀军人。
马哥转业之后,成为北京市公安局西城分局刑警大队的副队长。可以想象,一个身经百炼,具有钢铁般意志和力量的军人,在刑警的岗位上会是多么的如鱼得水,绝对会是丑恶与罪犯的天敌和克星。马哥刑警生涯的另一精彩从退休前的一本书充分凸显出来,这就是他利用自己的工作经历和典型案例,用心血写成的一本洋洋30多万字的纪实文学作品《都市街区诈骗揭秘》,时任北京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强卫作序,国家档案出版社出版。这本书让马哥着实火了一把。中央电视台、北京电视台、湖南卫视、北京日报、北京晚报等诸多媒体逐一作专门宣传和介绍。就在这把火烧得正旺之时,马哥退休了,他隐居深山,开始了“山民”的日子。他在清水镇的西达摩村西购得一些残墙断壁,整修后建成一处农家山庄,自题“悟缘居”。除了植树种地、修桥补路、改造环境,还积极帮助山村开展工作,被村里聘为顾问。几乎同时,马哥加入了家乡门头沟的作家协会,成为我们的一员,并将自己的“悟缘居”当成文学艺术采风创作基地。2005年,区作家协会在此成功举办了“京西文学论坛”;北京作协主席、著名作家刘恒专门到“悟缘居”讲课;诸多书画家到此采风写生,马哥的“悟缘居”成为文学艺术的山野沙龙和采风圣地。当我们成立诗歌学会,办公用房遇到困难的时候,马哥又果断拿出在门头沟城镇地区的一套两室楼房,无偿给诗歌学会做办公室。每次活动,马哥的私家汽车都是我们的专用车。马哥满腔热情,公正无私,具有极强的感染力、凝聚力和人格魅力,在他面前,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没有无法融化的冰雪。不论是在作协组织,还是在其他群体,他总是辛勤工作,热心助人,成为大家的“主心骨”。他像一团火,在京西的热土上熊熊燃烧,给朋友和同伴以温暖。
马哥还是一位诗情四溢、随处成章的诗人。开始阶段,他的诗大都以格律诗词为主,这些诗词大都又是伴随快节奏的部队生活应运而生。转业之后,特别是退休之后,他又开始写新诗,诗歌艺术水平不断提高。马哥很勤奋,不管是紧张艰苦的部队生活,还是在门头沟深山之中当“山民”的日子,他都没有放弃诗的伴随,他都用诗解读生活、理解生活和升华生活。诗歌,一直是他心灵的栖息地。十几年前,他曾经拿出一摞黄皮的本子,里面全部是他的诗。现在,摆在面前的130多首诗词,就是他从多年诗作中挑选出来的,是心血与诗情的结晶。
刚踏进部队的大门,火热的生活与盎然的诗意同时降临。从“冀东行军”到“雪夜扎寨”,从“报晓鸡鸣晚/哨音破晨空/摸黑整戎装/列队满天星”的《晓行》到“漆天黑地练夜功/灯靶山畔一线行/稳操双机细瞄准/迅速击发弹破空/清脆生威震耳骨/飞弹落地半坡红”的《夜练》,从深夜《查岗》,到“号令响/天地动/赞声起/喊过硬/坦克靶上看/三十六洞/不负平日含辛苦/今朝喜得满堂红”的《实弹考核》,从《奔袭》到《军演》,诗人将部队生活的方方面面都欣然入诗,让生龙活虎的军营生活跃然纸上。
在紧张艰苦的部队生活中,马哥从不忘给自己充电,深夜,战友们早已进入梦乡,他还在捧书《夜读》:“夜深烛火明/室内静无声/读书思进取/笔下求真经/哲理共玄机/一同纳入胸/吾辈不怕苦/最怕是平庸/此时不努力/何处能驰骋。”军营自学如此刻苦,当接到南京炮校的入学通知,马上起程去深造的时候,马哥必然欣喜若狂,他认为“入伍八年虽进取/深感才学不相当/今朝欲辞军营去/南京炮校上学堂/久旱禾苗逢甘露/读书不误好时光/自古立志需刻苦/从来有为当自强/乘风再立凌云志/誓做军旅好儿郎”——《接南京炮校入学通知有感》。
马哥是一个具有慎独精神的人,不管在任何岗位,他都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因为,他具有这样的世界观和价值观:“真理大于权/刚正不能弯/做人当磊落/为官要清廉/处事不偏听/智者有主见/善待弱小者/不惧手遮天/钱财如粪土/名利是云烟……”——《自律》,所以,“踏上军旅路/戎马十二年/目击军营事/苦辣与酸甜/凭借耿与直/带兵有人缘/无私又无畏/就爱冲在前/能吃千般苦/不怕万事难/坦荡赤诚信/执着做奉献”。
但是,军人也是人,七尺男儿也有七情六欲。一个诗意盎然、挚爱诗歌的军人一定是多情的军人,所以,诗人的作品中除了军营的坚硬,还有儿女情长的柔软,还有对于父母妻儿的爱恋与思念。这些情感在《鸿雁传书》等作品中得到体现:“离别日久易思亲/柔肠百转亦伤神/父母妻儿心中过/音容笑貌总牵魂/夜深人静相思苦/多情笔墨写诗文/鸿雁传书十万里/原为世上有情人。”
马哥退休以后在故乡门头沟清水镇西达摩山村居住了十余年,给那里留下了许多情深意长的诗歌。他爱故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爱那里的每一阵风、每一片云,爱那里的日月转换、阴晴圆缺,爱那里的初雪晨露、山泉野溪,更爱那里的老老少少、男人女人。他这样形容他名为《悟缘居》的山野农家院:“达摩村外半里遥/农家旧宅名北套/门前溪流清见底/屋后梯田卧山腰/三番过/回身瞧/不见炊烟茅草高/荒野靜幽心弦动/昔日残墙筑新巢。”——《荒野筑巢》。他以马致远的情怀写下一首《天净沙·山居》:“太行燕山百花/溪水怪石荒崖/林幽树古居雅/青砖老瓦/山野最后人家。”
在大山的日子里,白天架桥修路,运肥种地,“……背篓背在双肩/背起春光一片”晚上,侧卧土炕,目光穿窗而过,正好看到一弯如沟明月挂在大山与天空的交汇处,于是写下:“自古赏月多佳句/我伴明月至天明/大山深处农家院/月缺月圆都是情。”《悟缘居》门前,有一条常年不断的溪水,水边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石头列阵稳坐自己的江山,形成独特的风景。马哥与这些石头零距离接触,耳鬓厮磨,时常在石头上或坐或仰,好不惬意,冰冷的石头被他的情焐热了,于是,就有了《河溜石》:“悟缘居外溪水旁/鬼斧神工写文章/千古造化河溜石/奇姿怪态触心房/爱石常与石交往/一年三季自当床/过午舒身石送暖/常梦石姑爱石郎”。从“春耕一幅画图新/拾荒烟火燃旧痕”的春,到“溪边白杨黄发美/大坡秋叶舞红绸”的秋,再到“千沟万壑浮华尽/玉树银花暗香浓”的冬,马哥成了山中四季的景物与见证,将此情此景幻化成诗,在这诗情画意的四季中,过着“一页红尘轻翻过/人山合一即为仙”的日子。马哥的情感既粗狂,又细腻,从“风吹冰雪化溪水,山桃花开第一香”的山桃花,到“笑看秋风扫落叶,冬寒果熟独一家”的冬海棠,再到“自古爱赞苏杭女怎比山姑动心弦”的采石女,以及夜晚在对面大山石阶上吹唢呐的牧羊人,都无不拨动马哥的心弦,无不成为马哥心中吟咏的诗篇。
由于多年的积淀与锤炼,加上山里的生活更具诗意,这一阶段的诗词艺术水平较前有了很大提高,佳句信手拈来、比比皆是。如《采菇》:“秋雨初放晴/结伴采菇行/荆篓背山韵/篮提大野情/峡谷回音重/林深脚步轻/跋涉松坡远/影没丛草中/时时相呼唤/声声指路径/待到篮篓满/夕阳伴归行。”好一幅意境非凡的山中采菇图。荆篓背山韵,篮提大野情,峡谷回音重,林深脚步轻……一背,一提,两个恰到好处的动词,但背和提的不只是蘑菇,而是山韵,而是野情。静静的峡谷之中,诗人的一声呐喊,千山万壑一起回应,幽深的原始森林,每一个脚步都尽量放轻……诗句如此之精妙,用词如此之准确,意境如此之优美。
从马哥的数百首诗词中,不难看出他对中华民族古典诗词的热爱。虽然他也写了不少新诗,但古典诗词是他的根基,也是整个中国汉诗的根基。马哥的生活在继续,马哥的诗情在升腾。衷心祝愿马哥在平凡而绚丽的生活中,有更多更好的诗歌陪伴,有一个诗意盎然的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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