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惠
小时候,我和我的小伙伴们最盼着过年。因为过年意味着有数不清的好吃的、好玩儿的,有母亲精心挑选的新衣服穿,有所谓“可以自由支配”实则总被“没收”的压岁钱拿,还可以串门子、走亲戚、逛庙会。但那时还不理解,父母为什么总要在这个“自由飞翔”的时刻,带我坐上两个小时的公交车,背着各种村里买不到的新鲜东西,回乡下老家和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一起过年。那时候我的疑问总是得到一句简单的答案:过年了,我们要一家团圆啊。
纵然有百般的不情愿,但小孩子最初的一点抗拒心理每每就在村里小伙伴们点燃的鞭炮声中消失殆尽。和他们一起放鞭炮、溜冰、爬山、上树……很快就会让母亲抱怨“野得不像话了”。对于我来说,“野”完之后,最享受的还是对各种食物的大快朵颐。每当别人提起过年,强调亲人团聚、思乡心切的时候,我就羞涩了,因为胃里的“小馋虫”马上就开始翻滚。长大后,总觉得老家的吃食远没有外面的味道能让我如痴如醉了,过年的理由开始变得稀薄。18岁时,我进京读书,挣脱了十年寒窗和父母管束的“牢笼”,享受着“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的自由。那时我觉着北京烤鸭太好吃了,南门涮肉也好吃,这北方的老豆腐怎能加咸卤呢,加了咸卤怎么可以这么香?
直到28岁时,我才明白了过年的真正意义。那年春节我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胖子,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严重的妊娠反应让我吃什么都不顺口,何以解忧?唯有乡味儿,在北京吃刁了嘴、好几年没惦记过家乡菜的我,竭力回忆了所有想吃的东西,给父母发去一份电子菜单。我那已不再年轻的双亲,唯恐闺女和未出世的小外孙挨饿,马上在老家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采购行动,托运了大包小包的食材,乘坐高铁一日千里赶到北京,一进家门就放下行李洗手做羹汤,愣是让我当晚就吃上了热气腾腾的黄豆芽炖小酥肉和小白菜炒豆筋。我吃得汗流浃背、泪流满面,一顿饭生生止住了孕吐。那一刻,我终于明白父母那句简单的答案:过年了,我们要一家团圆,团的是一种情怀,圆的是一种思念。
是的,过年是情怀,更是思念。这种情怀是“祀先之礼”,是“茶炉夜话”,这种思念是温情更是希望,是感恩更是力量。“当年,我人走了,但我把心留在了这里。”还记得习总书记在2015春节期间前往延川县文安驿镇梁家河村看望村民,并给乡亲们送上他自己出钱采办的年货。承载着习近平总书记对陕北大地的感恩与热爱,更给人以深深感动与深刻启示。共进农家饭,唤故友小名,唤起的是一段甘苦与共的激情岁月;自掏腰包办年货,小院之中话家常,则见证了扎根农村、不忘故旧的温暖情谊。纵然时光飞逝、世事沧桑,心与心的距离却从未疏远。这种深情和行动,承载着习近平总书记对陕北大地的感恩与热爱,更给人以深深感动与深刻启示。
又逢一年新春佳节,愿我们不再一边抱怨着相聚次数的减少,一边拿起手机刷个不停。愿我们阖家团圆,真正将年过出情怀、过出思念、过出浓浓的年味儿!
过年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