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门头沟的深山区,祖祖辈辈都是山里人。从小我看着家乡人出山,他们全靠用脚丈量京西古道。童年时代,汽车倒是开进了山,可离我的家乡还很远。往东,翻越大寒岭关城,攀15里古道搭矿区的班车再倒火车;往西,走18里古道到军响才有公交车。一条千年古道连接山外,不管往东往西走哪条路,都是早出晚归两头见黑。
40年前,我还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有天晚上,妈妈跟我说:“明天,跟你姐就伴儿上回门头沟,记着跟紧了,千万别走丢了。”
对每一个山里的孩子来说,山外的世界就是个谜。那传说中的高楼汽车在脑子里想过无数回,终是模糊的模样。十万大山挡住了童心的向往,看一眼山外精彩的世界是他们太久的渴望。长这么大我还没出过山呢,妈妈说的门头沟就在遥远的山外。
我和姐姐后半夜出门,天上繁星点点,四周漆黑一片。没有手电,只能凭记忆和微弱的星光掌握方向。我们拉着手相互壮胆,不说一句话,好像一说话就能把附近的妖魔鬼怪招来一样。
深一脚浅一脚几乎是一路小跑,磕一下绊一跤根本顾不上理会,爬起来接着赶路。一来怕误车,二来也不敢停下来歇息,在漆黑的野外停留只能加重恐惧。
我俩一路往东步步登高,离村越来越远,胆也越来越怯,时不常有夜风呼啸,在寒夜里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声音,这时姐姐会突然攥紧我的手,我更是抓紧她不敢松开。脚下生风,就像后面有追兵一样。
传说大寒岭关城是古代大汉和契丹的分界岭,山高风大是个风口。老人们常说这里曾是古战场,附近埋着好多死人,不管白天黑夜人们从此经过都感觉头皮发麻,后背冒凉风,可这是出山的必经之路。
跑了这半宿,天没有一点要亮的意思,盯着前面关城的轮廓,阴森森的门洞像狮子的大嘴,想起老人常说的话,我的腿不由地发软,姐姐使劲攥着我往“狮子嘴”里拉,我硬着头皮闭上眼睛,任凭姐姐牵木偶一样机械地迈步。风从门洞急急穿过又冷又硬,只把我们往外撵,脚下砖石瓦块磕磕绊绊,我们只能弓着身子戗风使劲往出闯,风太急时我们就抱在一起。
翻过大寒岭关城,深一脚浅一脚不知怎么摸到山下,回头望一眼走过的路,哪儿有路?不知道我俩是怎样从这黑黢黢的大山上下来的。
那是我头一回坐车,上车就迷糊了,只觉得摇摇晃晃颠簸的厉害,全是山间土路,到了一个叫玉皇庙的地方,天才蒙蒙亮,下车还要等火车,不知道又坐了多久到城子火车站,这才算到了门头沟,天也快中午了。
下午,我和姐姐坐火车倒汽车原路返回,下了汽车天就擦黑了,接着爬坡下岭顶着寒星往家赶,到家一头扑到炕上,头还没挨着枕头就睡过去了。平生第一次出山,干了什么,见了什么我一概不记得了,只有那往返20多里夜路让我难忘。
这是19世纪70年代的事。到了80年代初,一条简易公路修进了村,村里有了第一辆马车,虽然还是土路,但山里人出山方便多了。我到斋堂中学读高中时,离家30里,每星期回一次家,走一半乡村公路坐一半公交车,有时运气好搭一段马车,坐在车上晃晃悠悠感觉特美。
随着改革开放后党的“要想富,先修路”的富民政策,国家加大对山区公路的建设。19世纪90年代后期,为了彻底解决山区百姓的出行难,实施了“村村通”工程,宽阔平坦的柏油路逐渐取代了尘土飞扬的土路,人们出山免去了往返徒步的辛苦。
现如今,村村都通了公交车。家门口坐上空调大巴车,说笑之间,打个盹儿的工夫就出了山,就像去亲戚家串了个门儿。家里有汽车的更方便,说走就走说回就回,想想从前,再看看现在真跟做梦一样。儿时出山的经历,成了讲给孩子们的故事。
纵观改革开放40年,山里的道路交通从土路到柏油路,从村村通公路到村村通公交,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抚今追昔,不由让人感叹:真是换了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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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年山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