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文气点说,琴棋书画诗酒花。俗也好,文也罢,食“人间烟火”就无不对餐桌上菜肴的变化体会深深。其实,这说的不就是菜篮子的“前世今生”吗?诗云“春江水暖鸭先知”,我眼中,菜篮子就是最能感知和体现“春江水暖”大气候的灵性“鸭”或物件了。换句话说,菜篮子一向是有温度,有表情,有话语权甚至表决权的。
建国之初,我国尚处于一穷二白的起步阶段。可“屋漏偏逢连阴雨”,三年严重自然灾害又不期而至。所有主副食一律凭本凭票、限时限量供应,包括一棵小白菜、二两豆芽儿。其中,三道景观印象尤深。一道是冬储大白菜。天一转冷,家家户户男女老幼齐上阵,肩拉人扛车推,晾晒、入窖,好一通儿忙。得把一冬的菜(只有这一样)全备下,因过这村就没这店了,再买待来年。另一道是买堆儿菜,说白了就是买处理菜,相对便宜点儿。尽管其貌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但好歹是菜就别讲究了。要知道,这等相貌的也不是想买就有呢!第三道是捋树叶挖野菜,成气候成规模,与我年龄相仿的大都有此经历。由于饿,学校规定只上半天,下午大家可就漫山遍野了。水沟边,树干上,石头缝、土坷垃地,到处都有我们劳动光荣的身影与足迹。我是家里头大的,母亲常年患病,父亲常年在外,以上活计我想当然是主力。就说野菜一族,敢说没有我叫不上名或没吃过的,连吃了剌嗓子或拉稀的刺菜与桑叶,我都当宝贝似的背回家来,下咽时从没发过憷。苦累呢,我当然也是主力!彼时代,怎么说好呢?仿电视剧《渴望》里“悠悠岁月,欲说当年好困惑……留下真情从头说”的主题歌,真是爱也菜,恨也菜,爱恨交织,你中有我。其实,爱恨本同源,皆因需求难满足。可贵的是,人性人品却并未因此打折扣。别说野菜了,即使看到别人家吃顿“净面窝头”(不掺树叶和野菜的),馋得眼冒绿光、身子打软儿,也绝对不偷不抢,不坑蒙拐骗,连一闪念都没有,难得呀!以上都是亲身经历,无一点戏说和虚构成分,是那些年留与我的最难忘怀的记忆。
十一届三中全会吹响了改革开放的号角,至今已整整40年。40年——大变骤变巨变,有目共睹。还是把话扯回来,接着说咱们的菜篮子。其间,也有几道景观印象深刻。一是菜之角色可谓“袜子改脖套,地位提高了”,由原来的配角儿升至主角儿,精米白面、大鱼大肉,人们已是够够的,亟需食些绿色的清淡的,以降脂解腻调胃口,蔬菜便成为了主打和首选。而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呢,原上不了席面的荠菜团子,现卖4元钱一个,去晚了还没有,真应了那句“家花不如野花香”了。时代变,“丑小鸭”变身“白天鹅”并非神话呀!二是菜的品种极大丰富,若流动的云多彩的画,斑斓养眼。红辣椒、绿韭菜、黄倭瓜、白萝卜、紫甘蓝、黑木耳,林林总总,任由挑选。就说豆角一族,有豇豆、蛇豆、架豆、白不老数种;白菜一族,有小白菜、奶白菜、青口菜、娃娃菜数种;菇类一族,有杏鲍菇、花菇、蟹味菇、白玉菇、海鲜菇、香菇、金针菇等。原“没吃过猪肉也没见过猪跑”的多种稀罕菜,也纷纷露面,随时恭候,如荷兰豆、茭白、茼蒿、鱼腥草、空心菜等。三是反季节反时令吃菜,且保准新鲜,随买随有,如西红柿、黄瓜、丝瓜、茄子等,原本夏季才有,现一年四季不断,只要好这口儿,天天有鲜菜吃。南菜北运,北菜南往,市场搞活了,菜篮丰盛了,百姓受益了。
放眼,或晨或午或日头西斜,各处的菜市场永远是一方最活跃最热闹的所在。熙来攘往的人群,操着各地口音的商家,琳琅满目的菜蔬,布兜竹篮小推车,交汇成一道道可观可感的民生风景线。人们唱着好日子,说着好心情,新时代之美景,一次次触动我心中的柔软,感慨中不尽醉不尽暖。况我本一介布衣,天天也要与菜篮子打交道,对此当然感同身受,甚至感受更深,因“有比较才有鉴别”。都说“窥一斑可见全豹”,改革开放带与菜篮子的变化就这么大,带与其他方面的变化又何尝不如此呢?!吕金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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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水暖”菜篮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