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伴随着抗美援朝战争的硝烟,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如今,在新中国70华诞之际,我愿把与新中国共同成长的感受分享给大家。
1966年我15岁,那一年由于文革运动,失学的我无言的放下了书本,拿起锄头开始了我的农民生涯。记得刚参加农业劳动的那一年,每天清晨全队劳力都要到村北场院集合,场院的老榆树上,挂着一段旧钢轨,人们叫它铛铛,看场老人每天都要敲它四遍,早晨上工时要敲,中午吃饭时要敲,下午出工时还要敲。它是全队的号令,晚上社员们听到铛铛钟响才能收工回家。每天清晨,生产队长都会早早来到场院大树下等候社员出工。先是组织读报学习,接着安排生产农活,给社员讲述生产任务;麦田要浇水,旱地应锄谷,南沟修水渠,北坡扎白薯。每样活茬都得用心调度、细致安排。随后男女社员在组长的带领下,分别进入劳动地块。
刚参加劳动的时候,我什么农活都不会,是那些朴实的叔叔大伯们教会了我各种农活。劳动不仅让我了解了作物的生长,更体悟到劳作的艰辛。劳动留给我的不只是汗水,还有乡村的韵味和田园的气息。有一年盛夏,午后太阳在西边斜照着,我们生产组的社员正在玉米地里锄草,突然一片黑云从将军坨顶上飘过来,一串炸雷,雨点便如撒豆子一般急打下来。四下里一片密集的哗哗声,那是玉米叶子在和雨点热烈击掌。田野里没有躲避处,我撒开双脚往场院跑。如同战士冲锋。雨点瓢泼一般压下来,身上湿漉漉的。等跑回场院雨却停了,只有那棵老榆树下还滴着圆圆的水珠。抬头再看天,东边出现出一道彩虹,漂亮得让人心动,一边正好落在我刚刚锄草的那条沟里。此时空气清新,还夹杂着泥土的气息。
三夏开始了,我们第三生产队大约有二百多亩小麦,就靠几十个男女劳力一镰一镰收割。如果让我评价最不愿意干的农活,我会毫不犹豫的投割麦子一票。且不说一天要弯下多少次腰,单是日头的毒辣就让人难以忍受。更令人畏惧的是麦芒,不等一个麦垅割完,手臂上就会被麦芒扎出很多血道道。所以虽然气温很高,割麦子的时候大家都会穿件长袖衣服,以减少麦芒对手臂的伤害。那一年公社配给生产队一台小麦脱粒机。我们这些十五、六岁的毛头小伙和青年民兵一起在打麦场上奋战了七天七夜。机械脱粒的效率提高了很多,场院里人欢马叫,尘土飞扬。一台电动脱粒机通宵达旦的运转。人歇马不歇,搞得深夜里脱粒机轰鸣不断。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干劲,已经有几十年没有见到了,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劳动场面!
值得回忆的劳动场景太多了,最艰苦的劳动要算采石烧灰了,烧制石灰是生产队的一项主要副业,一年可以为队里创收五万多块钱。在那个5角钱就可以吃顿午餐的年代里,五万块钱可是个大数目。队里对烧灰创收非常重视,都是选派身强力壮能吃苦的社员去做。那些壮劳力主要负责开山爆破,把石头破成小块,用矿车运到窑边。我因为年纪小被分配到窑下推灰,就是在窑底把刚烧好的白灰装入手推车推到灰仓里。刚出窑的生石灰热的烫手,空气中粉末飞扬,劳动之中吐出的口水都沾满了黏黏的灰粉。特别是夏天,温度本来就高,石灰窑下更是炙烤难耐,我每次进入窑下装一车白灰都要出一身老汗。那些年每到农闲,生产队上灰窑搞副业都有我的身影。艰苦的劳动磨砺了我的体魄和心志。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一晃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我的家乡现已今非昔比。京郊农村从实施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到免除农业税,再到农村集体产权制度改革和乡村振兴,农民的生产生活方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明显改善。经过改革开放40年的变迁,家乡变得美丽了,村民的生活更幸福了。如今,我这个50后回首往事,不禁思绪万千,感慨不已。感觉生活中的甘甜与苦涩、欢乐与痛苦,理想与现实都与新中国的成长血脉相连。往日与乡亲们在农村这个广阔天地里耕云播雨,战天斗地的劳动场景,或许让我一生都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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