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109国道,过齐家庄,面包车一到双塘涧,就进入了灵山地界。车上坐的,都是一些文友,一路说说笑笑,好不热闹。车爬到海拔1000多米,云已伸手可触,再往上,则分不清是云、是雾,弥漫成一片。下午2时,面包车到达灵山停车场。
刚下过一场雨,上山的路很滑。从山顶返回的游人说,上边雾气很大,啥都看不清。于是领队老刘和大家商议,决定不爬顶峰了,去树林里采蘑菇。那是一片很大的桦树林。脚步刚接近树林的边缘,就听到了清脆的鸟鸣:“鹁鸪鸪——鸪!鹁鸪鸪——鸪!”老刘说,这是水鸪鸪的叫声,证明天放晴了。
桦树林里,树木很茂密,拨开拦路的枝丫,一股沁人心脾的气息迎面扑来。是树香?是草香?是野花香?是蘑菇香?说不清。脚下是落叶土,松软而有弹性。桦树的四周,丛生着细草,草间藏着带露的野花和小胖墩似的蘑菇。金色的阳光从叶隙间筛下,照亮草丛里野花的微笑。你望她的时候,她好像也望着你。那是一种腼腆的笑,清醇的笑,情窦初开的笑,只要你与她对视半分钟,你的灵魂就能增生些许醉意。
那些长年累月爬格子的女生,平时哪有这样清新美丽的环境?她们一进桦树林,立刻扒掉了脚下的高跟鞋,赤足踏着松软的草地,又跳、又笑。写散文的小蕊问我:“孚哥,你熟悉蘑菇吗?”我说:“还凑合。”“想不想给我们女生当顾问?”“当然。”“我出几道有关蘑菇的问题,答对了,你就可以马上任职。”“你说吧。”“一是蘑菇为什么终身打伞?二是蘑菇有无雌雄之分?三是……”
我打断小蕊的话,说:“姑奶奶你就饶了我吧!我也没能耐做你们的顾问。你不是拜佛的,你是拆庙的!”说完,在那淘气丫头炒豆般的笑声中落魄而逃。
“老哥,咱俩结伴吧!”老刘在不远处扬手招呼我。我快步走过去。他说:“美女不要你,我要!你在我这儿更金贵,属于出口转内销。”我说:“老刘,你知道啄木鸟为什么会死在树窟窿里么?”“为什么?”“都因为吃了嘴的亏!”老刘哈哈一笑,说:“行!你是一点不饶人!”
我们边走边聊。他走几步,就停一停,左右看看,弯腰采一个蘑菇。我也采了一个,正要装进塑料袋,被他拦住。老刘说:“你采的这个蘑菇不能吃,是毒蘑!”“你怎么知道?”我问。
他把我采的这个蘑菇包上一张纸,用力一挤,纸立刻就湿透,嘀嗒下一股浑浊的液体。老刘告诉我,辨别蘑菇有毒没毒,一看颜色,二看汁液。有毒的蘑菇颜色鲜艳,挤出的汁液是浑浊的;没毒的蘑菇多为白色,浅棕色、旧纸色,挤出的汁液清澈如水。
冷不丁我发现草丛里有几个白色的球形小蘑菇,惊道:“快看,他们长得多圆啊!”老刘说:“这种蘑菇叫小马泡,长老的,用手一碾就能化作粉末,敷伤口,能止血。”
不知不觉,我俩已经走到了小树林的尽头,忙转身,见伙伴们提着沉甸甸的塑料袋正往回走。领队老刘说:“今晚我请客,咱们吃蘑菇炖小鸡!”一句话,众人立刻欢呼起来。“且慢,”老刘补充道,“咱们不能白来,每人都要给灵山留下两句诗。行不行?”“行!”众人异口同声。
夏末,一个雨后的傍晚,蘑菇和青草的气息熏醉了鸟歌。灵山上汩汩流淌着诗意,霞光里,走着一群吟诗的人……
张 孚/文
灵山采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