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的空闲之地有几棵荗盛的蓖麻,我每次遛弯儿总驻足在它前面,凝视着它绿油油的八角叶和长在柄上的被翠绿的外衣紧紧包裹的蓖麻籽,当年把蓖麻叶放在头上嬉戏的小伙伴们追逐打闹的场景马上呈现在眼前,但又有谁能知道蓖麻叶在60年前曾是我口中的“美味佳肴”呢。
上世纪60年代初期,国家正处在三年自然灾害的困难时期,我的家乡下清水村还在以生产队为单位吃集体食堂。下清水村是门头沟的深山区,农作物以谷子、玉米、高梁为主,人们的主食主要是杂粮,生产队食堂一天三顿都是棒子粥,社员们拿着盆排队打饭回家吃。因山区农村粮食紧张,生产队的会计把每家应得的口粮制成小票按人口发给大家定量供应,我家五口人,伯父母也是我姐弟的养父母,还有年迈的爷爷,每天都由我拿着搪瓷盆去食堂打饭。伯父是壮劳力,那时我和弟弟都10多岁了,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靠打回那有数的粥怎么吃饱呀?伯母就将打回的粥重新加工放上瓜菜熬一锅,这样我们就能吃个肚儿圆了。“瓜菜代”这个词就是那时形成的。
有一天放学回来,伯母让我去南沟摘些蓖麻叶并说有街坊告诉她蓖麻叶也能吃。南沟在清水河的南边,有一片蓖麻不知是有人种的还是自然长的,反正没人管。我一会儿摘了一筐嫩叶回来,只见伯母用开水焯了,又让我去河里洗干净就泡在大盆里,二、三天后这些蓖麻叶就出现在我们的饭碗里了,蓖麻叶没有异味,吃在嘴里有股淡淡的青草味,我和弟弟吃得也是津津有味。蓖麻叶不难吃我隔三差五就摘些蓖麻叶回来,由巧手的伯母加工成各种饭食填饱肚子。曾记得暑假我们几个女孩子随大人去道沟(地名)拾杏核,因离村远中午得带饭,伯母为我准备了蓖麻叶小米干饭。中午我们几个女孩将各自带的土豆干饭、豆角干饭、榆叶干饭等放在一起,又用荆条做成筷子,你吃吃我的,我尝尝你的,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很快袋空肚圆了。我带的蓖麻叶干饭受到大家的好评,因伯母放了点盐,菜饭有点淡淡的咸味更好吃了。
1964年我参军离开家乡,临行前邻居大婶大妈们跟我说:“丫头,这次去城里吃大米白面吧,再也不用推碾子倒磨了,也不用再吃棒子粥菜干饭了。”
60年弹指一挥间,祖国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家乡、我的乡亲们也随着时代的步伐走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二层楼、农家院、民宿遍布各村,不少农户都有了私家车,各家各户都是大米白面,而当年的棒子粥菜干饭却成了调剂伙食的点缀了。
离开家乡56年了,看着眼前这几棵蓖麻仿佛又回到当年,心中升起一股亲切感,当年蓖麻叶饭的余香好象还在口中回荡……
王进聪/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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蓖麻勾起我童年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