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历来把湖北的黄鹤楼、湖南的岳阳楼、江西的滕王阁,合称江南三大名楼。滕王阁位于江西南昌,临江高峙,瑰伟绝特,创建于历史上空前繁荣的唐王朝,居江南三大名楼之首。
唐高祖李渊之幼子李元婴,于贞观十三年封为“滕王”。他是位丹青手,善画蝴蝶,曾有“滕派蝶画”鼻祖之誉。唐代诗人王建诗曰:“避暑昭阳不掷卢,井边含水喷鸦雏。内中数日无呼唤,拓得滕王蛱蝶图”。说得是婴之蝶画在宫廷中备受喜爱,宫娥们不被呼唤的时候,常常摹写他的蛱蝶图。婴不仅善画,亦喜音乐歌舞。但他毫无政绩,贪黩凶暴,且骄纵失度。其侄高宗李治继位后,将他转任洪州,即现今的南昌为都督。
李元婴任至洪州,更是随心所欲。一次率僚属逐猎到了赣江东岸,见西山横翠、南浦飞云;望碧水如练、帆影绰绰,不禁流连忘返。于是,带一班僚属与歌舞伎,于冈峦之上远眺近观。赏景过后,就地摆筵,命歌舞相陪。但冈丘不平、杂石乱草难展舞技。一位幕僚为迎合滕王,提议在冈峦之上建一楼阁,既可揽山川之秀,又可极歌舞之乐。婴闻言连连称善,即下令召集能工巧匠昼夜营造。楼阁落成后,官员幕僚们以元婴封号称为‘滕王阁’。此阁本是滕王婴为其游观宴集而兴建的,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勃由此而作出《滕王阁序》,不仅使王勃名扬天下,而且使此阁千古流传。
王勃,字子安,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他不满14岁便赴考应试。主考官见其长衫拖地,乳臭未干,便有几分不快,心生免其参考之意。聪敏过人的王勃见状,忙施礼叩拜说:“宗师爷在上,学生龙门王勃前来参拜聆教。”短短数语,字字顺耳,主考官笑曰:“蓝衫拖地,怪貌谁能认?”王勃答曰:“紫冠冲天,奇才人不识。”主考官又道:“昨日偷桃钻狗洞,不知是谁?”王勃昂首趣答:“今朝攀桂步蟾宫,必定有我。”主考官抚掌而笑:“神童,神童,果然是龙门神童,准考!”
王勃出身书香世家,世祖多数为官。据说他6岁解文,词情豪迈。9岁读《汉书》、撰《指瑕》,10岁精通六经。后又从名医贤师,习得《周易章句》《黄帝素问》《难经》等医书。14岁考中授朝散郎,成为朝庭最年少的命官。王勃文采过人,撰写出许多词意豪壮的作品,他与杨炯、卢照邻、骆宾王合称初唐四杰,并推为其首。
唐高宗得知绮丽奇文竟出自未及弱冠的稚童,便惊叹不已,连称奇才。沛王闻其名,召为王府修撰,对其十分爱重。沛王与周王均贪嬉之人,相与斗鸡为乐,不惜千金求珍禽,以较高下。每次斗鸡时,必请王勃畅饮欢宴。勃撰《檄英王斗鸡文》以娱之。不料,此文传至高宗手中,圣颜动怒,连呼:“歪才,歪才!二王斗鸡,勃身为博士,不行谏诤,反作檄文,有意虚构,夸大事态,此人应立即逐出王府。”
王勃被逐,其父受牵累被贬至南海交趾为官。勃于山西去南海看望父亲,乘船到马当山下突遇风浪,只好上岸游玩。忽见一位须眉皓白、貌若神仙的老者,便整衣上前行礼。老者问:“来的可是王勃吗?”勃惊答:“正是,不知长者何以得知?”老者说:“明日重九,滕王阁有高会,若赴宴作文,足垂不朽。”勃闻言笑答:“老丈有所不知,此地离洪都数百里之遥,一夜之间怎能到得了呢?”老者笑曰:“你只管上船,我当助清风一帆,明早定达洪都。”王勃肃然起敬,即刻登船,果真觉得祥云缥缈,船似疾箭般驶向鄱阳湖,原来是中源水君相助之。
第二日一早,洪都府都督阎公遍请名儒,高朋满座。阎公对诸儒道:“帝子旧阁、洪都绝景,欲求大才作此滕王阁记,刻石为碑以记后来。”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早已令女婿吴子章拟就序文,请贵宾名儒亦是为夸其婿,使翁婿名利双收。诸宾朋名儒心知其意,故对记文推辞不作。轮到王勃,众人见其稚嫩,均以为必不敢狂妄。不料他概无推迟,慨然以受之,满座皆惊。
阎公见状哂笑退内更衣,命小吏报知。王勃起笔:“南昌故郡、洪都新府。”小吏报知,阎公道:“此乃老生常谈,谁人不会?”吏又报:“星分翼轸,地接衡庐。”阎公曰:“此故事也。”吏三报:“襟三江而带五湖,控蛮荆而引瓯越。”阎公不语。吏又报:“物华天宝,龙光射斗牛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阎公喜曰:“此子视我为知音。”吏再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阎公以手拍几曰:“此子落笔若有神助,真天才也!”
阎公更衣复出,携王勃之手,盛酒满觚说:“帝子之阁、有子之文、风流千古,使吾等今日雅会,亦得闻于后世。”满座宾朋闻言,尽皆失色。王勃作罢《滕王阁序》便不辞而别,都督阎公忽然发现序后有诗,末尾两句“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自流”。暗自思忖:为何在“自流”前面空了一字,莫非嫌我等轻慢于他?随即大声说:“诸位,就请猜猜这空着的究为何字吧!”众人沉思过后便七嘴八舌起来,有人猜了“独”字,有人猜了“船”字,其婿吴子章猜了个“水”字。阎公不悦说:“独字太浅,船字太俗,水字太露。”众人再猜,为时已久,竟无人猜出佳句来。阎公命人快马追赶王勃,以千金求其一字。
勃见来人笑曰:“我乃一介书生,岂敢戏弄都督大人?吾将所空之字写于你手心之上,你切要攥紧拳头,见了都督方可当面伸掌,否则此字会不翼而飞!”衙卫飞弛而归,一路攥拳毫不懈怠,至阎公面前才将手掌伸开,竟然空无一字。他不得其解,连连自语,怎会空空如也呢?阎公亦自摇头,发出千金难买一字的长叹!叹息间,猛然一惊,衙卫掌心空无一字,莫非是个“空”字?即刻取过王勃之序诗,将“空”字填在空缺处,朗声念道:“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立刻拍案称绝,这个空字用得妙哇,万千感慨,尽在这个“空”上!
洪都滕王阁,自王勃一序,一时名声鹊起,竟相吟咏。唐高宗读此序文,见“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禁拍案惊叹:“此乃千古绝唱,真天才也!”接续又读到八句韵诗,“滕王高阁临江渚,佩玉鸣鸾罢歌舞。画栋朝飞南浦云,珠帘暮卷西山雨。闲云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又连叹好诗,好诗!读罢序文诗句,高宗李治感慨不已,想当初因斗鸡文而逐王勃,是朕之错也,随即命人召勃入朝。身边之人告知,王勃已落水身亡,年仅26岁。高宗闻言喟然之长叹:“可惜,可惜!是朕之错也!”
是朕之错也,此话出自高宗李治之口,看似简单,实非易事,甭说昔日之帝王,即便寻常之人又岂能如此?综观世人,做错事易而知错难,知错能改则更难。唐皇李治能正视自己之过,敢大声说出是己之错的话,岂能不发人深省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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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勃与滕王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