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占英
又到清明日,想起母亲,记忆的闸门关不住,因为那是深入内心深入骨髓里的刻骨铭心,想起母亲的不容易,想起母亲85岁人生路的圆满,敬佩中夹杂着永远的不舍。
母亲生在贫寒之家,6岁丧父,随着寡母和两位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艰苦生活。从小失去父亲的护佑,她性格变得坚强,小小年纪就懂得持家。冬天寒风吹大地,她夜不能眠,挨到清晨天还黑黢黢时,她拿着绳索、镰刀,沿街数十里捡拾树枝、干柴,当人们还缩在被窝里时,母亲背着没过自己身量的干柴回来了。
艰苦的岁月日子难熬,母亲12岁订了亲,她不愿离开家,曾质疑我们的姥姥:“是嫌自己是女娃,还是用她来换钱了?”姥姥说:“没要过亲家一分钱,只是家贫让你嫁个好人家有口饭吃。”
母亲出嫁那年14岁,因为父亲过继给了我们的大爷爷,所以母亲每天给大爷爷做饭缝补衣袜,还要跟着家人下地干活。那时,我们的爷爷奶奶年岁大了,最小的儿子只有2岁,老叔回忆说:“他是我们母亲抱大的,俩人感情如同母子。”
上世纪50年代初,母亲随父亲来到门头沟,接连生下三子两女,一家七口人的吃穿用度加之每月给爷爷奶奶寄去的养老钱,靠父亲一人工作难以维持,所以母亲不怕辛苦,与建筑工人一起搬砖抹墙,下班后母亲不能休息,又下厨为一家老小蒸煮炒菜做饭。
母亲曾是扫盲班的受益者,靠自己的记忆认识许多字,多到能看整版的报纸。她说过:“小时候若能读书,她会把老师的文化学到手,带在身上不沉,拿起来就用。”凭着母亲的认知,她被推荐从事售货员工作,不会打算盘,但她惊人的口算能力,从未算错过一笔账,深受领导和居民的赞许。
我们兄妹五人性格不同,懦弱的常被人欺负,母亲得护佑;贪玩打架常在外惹事的,母亲得去给人家赔礼道歉;听话的孩子身体差,母亲深夜抱着去医院救治,我们的成长,让母亲操碎了心。
盼着我们长大,儿子娶妻,女儿嫁人。母亲又迎来孙儿降生,她又毅然帮助照看第三辈人。母亲73岁那年,她还每天为月子中的四辈重孙女,洗澡擦洗身体。
母亲的辛勤付出,受到家里几辈人的爱戴,她喜欢家里团结的气氛,逢年过节请大家吃饭发红包。每年春节开餐前,母亲都要举杯敬三个儿媳说:“一年来,照顾家里大小,你们辛苦了,我敬你们一杯。”
母亲说过:“从老家来到门头沟,当时就是你爸我们俩人,身边只带了一床薄薄的被子。现在咱们家总共26人。”26人的大家庭靠得是母亲和父亲奋斗得来,母亲说:“我们不期儿孙有多大出息,只希望你们安稳度日,自食其力不给社会和国家添麻烦。”
母亲85载人生路,她生活得很平淡,但是很成功。送别母亲那天,有上百人参加告别仪式,这里有我们的家人,有老街旧邻,有我们的朋友,这些人中曾在我们母亲友爱的家中,沐浴过她带给我们的温暖。
母亲生时平凡,走时风光,母亲留给我们一句话:“知足者常乐,平安就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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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足者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