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谟
唐谟在昆仑山哨所前
“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这是宋代爱国诗人陆游的诗,诗中所说的轮台就在今天的新疆。陆游写下了千古不朽的诗章,但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而是“心在天山,身老沧州”。但是,读着这首诗成长的一位门头沟人,却实现了为祖国戍边的远大志向。
1949年9月25日,西北野战军某团政委唐谟奉命率部入疆。此后,一直到1994年,他一直驻守新疆,将一生奉献给祖国边陲。
1912年,唐谟出生在九龙山与清水山间裹挟着的一条山沟里,一个名叫东板桥的小山村。父母给他取的名字是唐尚达。唐尚达的父亲唐天论,是当地的文化人,除了务农,还兼做乡村教员。唐尚达7岁时,进学堂读书,然而由于兵荒马乱,他刚刚读了6年书,学校就停办。关闭了求学的大门,但他对读书依然孜孜以求,博闻强记,在乡邻之间颇有名气。
1937年,卢沟桥事件爆发不久,日本侵略军的铁蹄践踏了板桥村。当时,唐尚达正在一个名叫长操的山村教书。当他听到消息赶回家乡时,记忆中温馨的小院没有了,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袅袅的炊烟变成了滚滚的黑烟。室内不但被洗劫一空,唐家几代人赖以生存的山间小院也被烧毁了。冬天到了,唐家被迫住进了山洞,没有了热炕头,凛冽的寒风让山洞内犹如冰窖一般。唐尚达一次次站在成为废墟的自家小院中央,复仇的欲望愈发强烈,他向父亲提出,要去当兵,去打鬼子,并对父亲立下誓言:作为七尺男儿当生能舍己,做千秋雄鬼死不还家。
唐尚达决定投笔从戎,加入了八路军晋察冀军区第五支队。1938年夏季,第五支队改编为第三团,要离开斋堂,离开宛平。一起参军的小伙伴们听说要离开家乡,议论纷纷,都说故土难离,半夜里一声招呼,几十人呼啦啦散去。唐尚达此时也动摇了,他去找所认识的第一位共产党员,当时已经是宛平县长的焦土。焦土告诉唐尚达,老三团是军区主力团,在那里,你进步会更快的。焦土拿出一双新军鞋,塞到唐尚达手中,他将新鞋弯腰穿上,很合脚,于是向焦土敬礼,辞行。就在当天晚上,在风雨飘摇的深夜,唐尚达随着队伍出发了,他清晰记得:那一天夜里,狂风暴雨天,脚下泥泞,幸亏有了一双新鞋。因为是紧急出发,他来不及向家乡父老告别,行军途中,他深情地望了一眼山谷间家乡小村的方向,望了一眼那若隐若现的山乡灯火,从那以后,唐尚达一别家乡40余年。
1938年10月,唐尚达加入中国共产党。1939年,他参加粉碎日军冬季大“扫荡”一系列战斗。带着国破家亡的仇恨,带着共产党人的使命,他参加了围歼阿部规秀率领的日军主力部队的“黄土岭”“雁宿崖”等刺刀见红的战斗。在血与火的战场上,唐尚达屡立奇功,职务由营部文书升至副指导员、指导员、教导员、团政委、师政治部主任。
或许因为敌占区工作和战斗需要,1942年,唐尚达改名为唐谟,所谓“谟”,就是出谋划策之意,不承想,在驻守边疆的岁月里,他真的战斗在参谋长的岗位上。1943年底,部队奉命调往陕甘宁边区,在通过桑乾河和铁路两道封锁线时,唐谟指挥若定,不仅圆满完成了战斗任务,且他率领的作战队伍减员最少,因此,他成为巩固部队的模范指挥员。
解放战争时期,唐谟参加了榆林、沙家店、瓦子街、西府、扶眉、西安、兰州等多次战役。1948年,在西府战役中,他作为代理营长,担负狙击敌人、掩护指挥所机关转移的任务。那一次,唐谟连续7天7夜没有休息,在敌人疯狂进攻之下,沉着指挥,像钉子一样坚守阵地,打退敌人一次次凶猛进攻,保证了大部队顺利突围。
1955年,唐谟被授予上校军衔和三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60年7月,唐谟接到了周恩来总理颁发的命令:任命唐谟为南疆军区参谋长。1962年,唐谟晋升为大校军衔。
1964年7月到1981年2月,唐谟先后担任乌鲁木齐军区、新疆军区后勤部副部长。从天山南北到大漠荒原,都留下了他的足迹;从塔克拉玛干营地,到白雪皑皑的昆仑山哨卡,都出现过他的身影。让人不由联想到岳飞的《满江红》,“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1981年3月,唐谟按正军职离职休养。1988年8月,中央军委授予唐谟中国人民解放军独立功勋荣誉章。离休之后,唐谟依然没有离开新疆,在新疆度过了10年离休生活。1994年,已经耄耋之年的唐谟因身体原因,才在家人的劝慰之下回到北京定居,屈指算来,他在新疆战斗生活了整整45年。京西山沟里之所以能够走出共和国的高级将领,血染沙场的英雄,正说明了京西儿女志存高远,有着对祖国赤子之心,对民族大义的无限深情。
叶落归根,唐谟回到家乡生活,但他依然惦念着新疆的变化,惦念着生活战斗了大半生的天山南北,惦念着白雪覆盖着的昆仑山。在京仅仅4年,他就驾鹤西行。战友和亲人们说,他已经离不开新疆,永远不能忘怀那战斗的烽火硝烟和激情燃烧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