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山草
小学时的语文课本里有一篇课文叫做《北京的秋天》。书页上金黄色插图的温暖和柔情一直闪在我童年的生活里,闪在我之后的青春里。
那时,一到秋天,我便看到村里的青壮年收获着金色的谷穗和玉米以及红红的高粱。场院里、田野里一片片笑声、一张张笑脸、一阵阵歌声、一串串喜悦。蓝天白云下一派丰收的景象,处处充满了欢乐和吉祥。
在那间不大的教室里,老师带着我们朗诵着“秋天来了,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偶尔还真的听见了大雁的叫声,同学们往窗外一看,天空上果然有一队大雁正向南飞,一会儿排成了“人”字,一会儿又排成了“一”字,老师和同学们高兴极了。儿时的夜晚,一轮明月挂空中。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捉迷藏,弄得头发上耳朵里全是谷草,好玩儿极了,嘻笑声像银铃。当我们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睡觉时,瓜秧下的蝈蝈已叫个不停了。许多萤火虫也在身边飞来飞去,梦里全是童话故事。清晨上学时,红领巾在胸前迎风飘荡。小鸟在前边带路,风儿吹着我们蹦蹦跳跳地走路。
长大后,我们成了人,越发感到了秋天的厚重——责任、担当、平衡,越发感到了诠释收获失落和残缺的艰辛。慢慢地我发现了金黄色的背影和晚秋的寒冷。我开始喜欢读鲁迅先生的杂文,也更喜欢上了诗人郭小川的《团波洼的秋天》,尤其喜欢“秋风像一把柔韧的梳子梳理着静静的大地”这一诗句。一天,我偶然翻出了鲁迅先生的《秋夜》,仔细看了几遍,忽然回想起了自己走过的路、曾有过的荆棘和坎坷,便觉得心里有些酸楚,于是便添了一件外衣,泡了一杯“大红袍”,想起了导游说的话:“大红袍”有皇帝的身价(高贵)、乞丐的外表(低调)、菩萨的心肠(仁慈)。
记得上世纪90年代的一个秋天,我一人独行武夷山虎啸岩。那天正下着小雨,当路过一片竹林时,我猛然想起了一个“虎”字,我顿时毛骨悚然,停了下来。我望前方无人,望后方也无人。眼前看到的只有“虎啸岩”这三个大字硬硬地刻在了巨大的石头上。怎么办?我害怕起来。——被老虎吃掉了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就在这时,我立刻想到了武松能打虎。于是硬着头皮喝了几口随身带的“杏花村”酒,糊里糊涂地攀上了“虎啸岩”的石阶,心里反复地默念着:“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清醒中很快我听到了两个男人的声音,顺声望去发现了一个穿绿衣的中年男子与一个青年小伙儿。惊喜的我急忙迎上去,得知中年男子是武夷山的林区警察,正带着在福州念大学的小舅子游山,便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俩人做了我的义务“导游”,还在一尊菩萨像前的茶摊请我喝了武夷岩茶,简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在回北京的列车上,望着车窗外掠过的稻田、麦田、菜田,我久久地凝望着远方,仿佛要看透云层里射出的光线。对坐的姑娘跟我聊了她的经历,我鼓励她说:“人生里每个人都有磨难,要相信好人多,更要相信自己能遇到好人。”姑娘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我,我又对她说:“要想遇到好人,你首先就要先做好人。只要你做好人,就肯定能遇到好人。”姑娘动了心笑着对我说:“回去我努力试试。”
今年北京的秋天忽冷忽热。昨天穿了短裤,今天又穿了长衫。我有些烦。我厌倦了“变速”但又不想“升级”。真是痛不欲生,有点生不如死的感觉。脑袋上的头发不是变白了,而是大把大把地脱落。但灵光一闪,我又寻思起了毛泽东的“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对呀!何必愁?!要与“变”做朋友,要与时俱进。人老不可怕,可怕的是心老。人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恐”病。圣严法师曾做客央视讲学,提出了“老者要与自己身上的疾病做朋友”的说辞,很是鼓舞了许多生理上和心理上的病患者。我以为:养生必先养心;养心必先安心;安心必先净(静)心。心诚则灵、则明。如你做到了,就会望明月而不悲;见落叶而不愁;听雁啼仍觉春暖;心中永远充满欢喜。你会觉得眼中满是红叶而无秋菊;你会觉得艳阳高照,重阳热心。不管老的还是少的,只要你心中有颗不落的太阳你就会感到生活的其暖融融、其乐融融,就会看到春耕秋收的“互动”,就会懂得“秋”的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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