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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蓝茵是个自闭症女孩,也是京西太平鼓民间艺术团里年龄最小的孩子。
因为患有自闭症,小姜小学没毕业就辍了学。2010年,刚刚过完14岁生日,妈妈把她送到了京西太平鼓民间艺术团。
小姜常对着电脑自学跳舞,妈妈觉得,她对太平鼓应该也有兴趣。
“看模样儿,十分可人疼,只是,问她叫什么,她不说,问她喜欢什么,也不说。”京西太平鼓民间艺术团团长贾丽霞说。
站在艺术团门口,大家围着小姜看个不停。
“自闭症的孩子能要吗?”小姜妈妈问。
“不会有什么危险吧?”一名学生家长说。
“你喜欢太平鼓吗?”贾丽霞问。
小姜点点头。
“喜欢太平鼓,就说明她的心里也是有爱的。”贾丽霞收下了这个孩子。
“姐姐”变成“娘”
小姜长得特漂亮,出门办事儿,贾丽霞喜欢把她带在身边,白天,小姜在艺术团里学一天鼓,晚上送回家。
“9点上班,她常常7点就来了。后来她说,她不想在家里长待。”
“她跟父母无法交流,一说话就吼叫。但在外边对我特好!”贾丽霞既高兴,又无奈。
“不敢说把孩子变多好,起码这里没有社会上的歧视。”贾丽霞说。
小姜记得艺术团里每一名成员的生日,每当有人过生日,她都会送出一张亲手制作的卡片,卡片上的“心”和“小星星”会剪成立体的,还会附上一句祝福的话,“话语跟每个人的特点特别贴。”贾丽霞说。
2011年春节,小姜给团里的每个人做了一张新年贺卡,送给贾丽霞的卡片是红色的,写着:“漂亮姐姐。”
贾丽霞和小姜妈妈同龄,在外边,别人问起小姜,贾丽霞就说:闺女。
为帮助小姜走出自闭症,教鼓的间隙,贾丽霞常带着小姜去公园骑行,满世界呼喊她的名字,也让小姜呼喊自己,但是,小姜一直没有回应。
不过,一年后的一天,小姜破天荒地开了口。“从那天起,让她叫谁能叫了,突破就发生在那一瞬间。”贾丽霞说。
虽然腼腆依旧,但小姜慢慢能与人进行正常交流。后来,不知何时,小姜改了口,贾丽霞这个“漂亮姐姐”,变成了小姜的“娘”。“末日”惊魂
2012年,贾丽霞儿子中考,考试前几天,贾丽霞把小姜找来说:“闺女,你老这么待着也不行,要不咱找个学上?”
之前,贾丽霞打听到京郊昌平有个“科德学院”,培训空姐,能拿成人高考文凭。小姜身高1米7,体重不到100斤,符合报名条件。
“她喜欢这个专业,我去跟她妈商量,她妈也十分赞成,说:‘花多少钱也让去’。”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入学半年后,小姜出事儿了。
2012年,社会上流传着“末日传说”,“末日”前一天正是小姜的生日。生日当天,小姜留下一封遗书,消失了。
遗书中说:“明天世界灭亡,我先走一步,去上帝那儿为大家求情。”
那天下着大雪,小姜妈妈打遍了所有亲友的电话,又发动大家找遍了北京城。
黎明前,带着一丝希望,亲友们分散到门头沟区的公交站点,等待小姜自己归来。
天蒙蒙亮时,小姜出现在双峪环岛公交车站,被小姜的爸爸逮个正着。
“你干吗去了?”小姜不言语,反而看着大家乐,所有在场的人心里发毛。鼓痴
接到姜妈的哭诉电话,贾丽霞赶到家里。
“一年来,我们在你身上付出的爱,相当于对别人付出5到10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贾丽霞激动地问。
小姜开了口。
原来,这个孩子当真是想拯救世界。她先去了国图,打算从那里跳下去,但人多没敢跳。随后去了一家麦当劳,看了一天的书,书里倡导人“解脱”。最后回到门头沟,打算从这里最高的楼上跳下去,万幸被爸爸截到。
“学就别上了,现在学校里的小姑娘也厉害,小姜适应不了陌生的环境,生活得不开心。”家人分析。
“不上学,那就跟着我吧,我把我会的都教给她。”贾丽霞说。
从此,小姜埋头打鼓,京西太平鼓成为了她的专业。
不知不觉间,小姜习鼓成痴。
贾丽霞有位朋友是舞蹈教师。一天,朋友打来电话:“你是不是有个学生,年龄特小,身段特好,正跟着你学习太平鼓?”
“有啊,我这里的小姑娘多着呢,你说的是哪一个?”
朋友说的正是小姜。原来,在每天去文化馆的路上,小姜沿路练习“大搧鼓”的舞步,夸张的肢体动作引起了路人的多次围观。
“鼓痴。”贾丽霞说,“不过,这也说明太平鼓是有魅力的,要不这么小的孩子也喜欢?”
没过多长时间,小姜由团里的头号替补,一跃成为艺术团的主力队员。
全国鼓王
“这孩子的刻苦程度你都想象不到。教她从来不费劲儿。”贾丽霞说。
京西太平鼓讲究用腰,腰上用劲儿,动作舞动起来,打鼓才好看。京西太平鼓动作规范可概括为8句诗:
左手持鼓右手鞭,边打鼓点边抖环。
舞步重心在足后,抬脚后刨带颤肩。
人随鼓点舞而动,耍起套路要走圆。
鼓缠鞭绕人不见,腰肢扭动似柳弯。
小姜参演的节目中,有一个翻身动作需要以身体为轴心,甩开两臂画圆,这里的用腰很有技巧,有的人可以比较快地掌握要领,有的人则需要勤加练习。
小姜对这个动作不敏感,一直做不好,贾丽霞找来竹竿,让她撑开双臂背上,徒手练翻身,闷热的排练室,小姜倾身连翻了三天,终于画出了完美的弧线。
2013年,全国鼓舞邀请赛上,小姜担任主要演员,发挥出色。
也是在这次邀请赛上,京西太平鼓赢得金鼓奖,荣获“全国鼓王”的称号。
在团队成员欢呼雀跃之际,小姜在QQ签名上默默写下了一句话:“我对京西太平鼓的爱,就像苹果熟了落在地上那样自然。”与自闭症的战斗
4年的团队生活,使小姜的自闭症发生了极大改观。
“艺术团每年都有年会,第一年年会,她刚来,没有参加演出,在年会后的KTV环节,她应邀跳了个舞,姿态美得没的说,只是脸上没有表情,眼神也不和大家交流。
“第二年年会,她带着其他孩子上演了一出‘新白娘子传奇’,从眼神到动作,别提多妩媚了。在场的领导夸她是‘舞蹈天才’,我们也觉得吃惊。舞蹈是她从网上down下来的,她先学会,又教给了其他小伙伴。
“第三年年会,小姜当上了主持,你能想象吗?她已经能主持节目了,年会的气氛还被搞得很热烈,我们留了许多当时的照片……”贾丽霞说。
现在,说话对于小姜已经不是大问题,她又开始学习其他功课。“可以不上学,但不能没文化。她每天在我办公室里临帖,有时忘了说,次日她也会准时来。”贾丽霞的办公桌就是小姜的习字桌。
不久前的一天,小姜和一家婚庆公司签了约,不定期为公司提供舞蹈服务,开始了自食其力的生活。
“以后就能自己养活自己了,这是一条很理想的出路。”贾丽霞说,“回头想想,如果当初让她妈妈领走,她哪儿会有今天的生活?”司文博/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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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闭症女孩的“太平鼓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