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勇
文学引人入胜的一个要素就是命运。
命运中有不可预知的魅力。但不会觉得空幻,是因为还有“成长”这个稳定器的存在。
金庸大侠书中的很多主人公的成长过程就是相当卖座的阅读点。我们关心他们的命运,在其不断成长中关注。为他们的成功欣喜,为他们的挫折着急。金大侠的背景设置也是相当见功底的。他一般为将人物设置在某个历史朝代,或是和平,或是战乱,各方英雄豪杰、奸雄逆臣等都风起云涌。
这样人物的命运感就显得越发迷离,故事情节也就越加生动曲折。因为历史这个巨大的时空背景给人物的命运走向提供了无限变化的可能。一切都是命运,但主人公却不会屈服于此。他们会不断努力奋斗,通过拜师学习、奇遇、拼搏等途径来改变自身的命运。
金大侠的主角大多有坚毅不拔的性格,特别是郭靖,自身的努力加上高人指点,这是郭靖成功逆袭的经典路线。
先是因为全真教与“江南七怪”的赌约,郭靖得以拜“江南七怪”为师习武。郭靖出生后生长的环境是蒙古草原,他又因其本性的执拗与善良获得神箭手哲别的青睐,倾囊传其箭术。全真教教主马钰不愿因赌约继续与“江南七怪”结下更深的梁子,亲赴蒙古草原,找寻郭靖,传其内家修炼功法。这样,郭靖的武功终于能够进一步升级了。由于郭靖天生的鲁钝,有时候很多武功要练习很多遍才能学会,但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升级,才使得他的每一次进步都会让我们感到热血沸腾。跟“七怪”、马钰习武有得,又帮成吉思汗解刺杀之危,成了蒙古草原上人人羡慕的的“金刀驸马”。
郭靖的传奇人生就此开始了。
赶赴嘉兴南湖比武的情节设置,本身就充满了江湖儿女身在武林的传奇因素。在这个行进过程中,主人公得获汗血宝马、神雕,遇见黄蓉、洪七公等等的故事情节,让我们期待着一个憨厚忠良的人能够逢凶化吉,获得更多的帮助,获得更多的进步。让那些如沙通天、欧阳克等反派人物对他的围追堵截赶快失败。每一次主人公通关后,我们都会不由得松一口长气。好险啊!是啊,读到这份上算是达到作者的预期了。
之后如你所愿,憨厚愚钝的郭“大傻子”学到了“北丐”洪七公的绝学“降龙十八掌”。这一来,那些为难他的宵小基本构不成对他的威胁了。但之后还怎么能够吸引读者继续阅读呢?
接着,金大侠使出了“比武招亲”的套路。貌美如花的黄蓉乃是桃花岛主黄药师的独女,要想娶她为妻,就必须得到黄药师的允许。尽管黄蓉对郭靖这傻子是情有独钟,但黄药师见过郭靖后却是深为厌恶,不仅是因为他的傻,更是因为黄药师的大徒弟陈玄风死在了幼时郭靖手上,从中可以看出,作者的伏笔埋得有多深。这个矛盾的设立与解决表达了作者对于人性、传统文化的一些基本认知,那就是聪明人的命运未必好,愚钝者的命运未必差。由于对黄药师武功的描述,让我们对主人公郭靖的命运再次感到担忧。我们不愿意那个“西毒”欧阳锋的侄儿欧阳克(其实是儿子)娶到黄蓉,但担心郭靖的笨,担心欧阳锋的阴险与恶毒。
如此,郭靖娶黄蓉成了一大悬念。
桃花岛被作者描写成了充满中国古典学术元素的渊薮。其实,黄药师其人就是医、道、武、兵、星占、易等神秘古典学术的集大成者。偏偏就是如此高傲、偏激、外冷内热、痛恨假儒家虚伪的一个绝顶聪明的真性情的人,最后被郭靖的愚钝、笨拙、憨厚所打败,然后接受,可见作者对主人公郭靖是多么的钟爱。
“三道试题”是小说中的一个小高潮。“老顽童”周伯通的出现,可以理解为作者给主人公加附的一个外挂。
由此引出来武学至高典籍《九阴真经》,这乃是小说顶层设置中的一个最重要的环节。站在那方武林世界中的几大高手,无一例外的对《九阴真经》痴迷到发狂。“华山论剑”的缘起就是因为这部书应归谁所有。郭靖遇到周伯通,不知不觉中被周伯通戏弄而背得滚瓜烂熟。让人关注、让人喜爱、让人有了一种“要是自己是主人公该有多好”的深深代入感。之后的情节展开基本都是围绕郭靖学习九阴真经与降龙十八掌为中心,通过与“西毒”欧阳锋的贴身肉搏争斗,郭靖的武功实力得到了飞快的进步。可以说,所有的危险都是郭靖进阶的过程,包括为了寻找《武穆遗书》导致黄蓉受伤,为了治疗黄蓉的伤势远赴大理寻找“南帝”一灯,然后学得《九阴真经》中最为上乘的疗伤秘诀等等(这也为“北丐”洪七公的王者回归埋下了伏笔。)
这里我们还要提出的就是郭靖的对角戏——杨康的命运。
那就是一个十分聪明的人,但因为心术不正,贪恋荣华富贵,认贼作父,各种让我们不耻的行为与想法他都做了,而且还做的非常过分。比如他对穆念慈的始乱终弃;不认自己的亲生父亲;N多次的陷害郭靖,杀害江南六怪,栽赃黄药师;在南宋的皇宫大内翠薇亭的山洞内往主角腰上插刀……最终这样的一个令人厌恶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郭靖的结拜兄弟——因其自作孽而在嘉兴的杨公庙中死于“西毒”欧阳锋的蛇毒。
读到这里,我仍然能想起那神庙外老树上一群群乌鸦令人恐惧的啼叫!我们会感叹人生命运的不同。我们会因为杨康的所作所为而愤怒,由此,我们会更加钟爱主人公忠厚善良耿直的性格。
小说的高潮是“东邪”、“西毒”、“北丐”、“老顽童”、郭靖等相聚华山论剑。这一环节终于满足了读者长久以来深深的期待感,那就是郭靖的武学已经与当世绝顶高手相差无几了。
若是小说到此结尾,我们只会为主人公的幸运而感到高兴。但作者却将一场无法避免的民族悲剧放到了读者的面前。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襄阳保卫战”,郭靖成了大宋守卫襄阳的一道屏障。
然后才引出了作者想要通过这本小说表达的主题思想:“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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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庸武侠小说中的命运与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