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打算去二姐家小聚,这还没落实,二姐老早就打来电话:“这周日,你们和大姐都来我家吃饺子吧!”
是日中午,到了二姐家,一进厨房,就看见锅里的水哗啦哗啦地翻滚着,“就等你们来了饺子好下锅!”二姐左手端起盖帘,右手捏起一只只肚子滚圆的饺子,煮进沸水里。餐厅里,凉菜已上桌,碗筷已就位,我等“闲杂人员”纷纷落座。大姐却从包里拿出一瓶蜂蜜,浅棕色,澄亮澄亮的。“怎么,吃饺子蘸蜂蜜呀?”我笑问,大姐笑呵呵地不言语,又掏出个屉布包打开,原来是三张发面饼,“早上我烙的,还热乎着呢!”二姐端着两盘热气腾腾的饺子,一进餐厅,就看见蜂蜜、发面饼和她的各色小凉菜们摆在一起。“嘿,大姐你怕饺子不够吃呀?!还带着干粮来!”
“你闻闻!”大姐拧开蜂蜜瓶,倒出半碗,伸到二姐面前,“刚揺的荆花蜜!昨天听人说,中门寺那有摇蜜的,你姐夫我们俩开车就去了。哎呀,多少年没买着现摇的蜜了!来,尝尝发面饼蘸新蜂蜜!”二姐掰了一块饼,蘸了蜜,仔细尝了尝,“真是荆花蜜,清香清香的!小时候邻居家摇蜜,给了咱家小半碗,最后连碗都给舔干净了!”又把蘸了蜂蜜的饼递给我,咬一口,嗯,这蜂蜜是带着一股清香,可若是把槐花蜜、枣花蜜、荔枝蜜摆成一溜,不贴标签,我可分不出来哪是荆花蜜!反正都是甜甜的,深棕、浅棕,颜色也差不多。倒是它们的花儿,山头地边,随处可见,槐花胜雪,枣花点点如碎玉,荔枝树生南方,没见过它的花,荆花呢,那是个蓝紫色的梦!故乡的山,故乡的七月,那漫山遍野的荆条,伸展着一片片翠绿的手掌似的叶,枝叶间盛开着一簇簇蓝紫色的小花,不用等风吹,你只要站在那,那阵阵的清香就钻进了你的鼻腔,你的肺腑,仔细闻,这清香似乎还略带一丝丝苦味。走累了,就躺在卧牛石下歇歇脚,仰望天,是湛蓝的,俯瞰山,是翠绿的,花香迷醉着你,沉浸在蓝紫色的梦里。只有蜜蜂鼓动着双翅,嘤嘤嗡嗡在花海里忙碌着。养蜂人的帐篷在山脚下像朵白蘑菇。
离开故乡40余年,这蓝紫色的梦渐行渐远。某日,网上一段小视频吸引了我,那蓝紫色的花树,茂盛艳丽,微风拂过,花雨阵阵,如梦如幻,走在树下,似入仙境。拍摄者介绍说,这叫蓝花楹树,原产于阳光充足的巴西,是南半球最美的花。它的花语代表宁静、深远、忧郁……蓝花楹树美则美矣,但它远在天边。这倒让我想起了家乡的荆条,它扎根在多石少土的荒山野岭,开着细碎的花,送给远来的蜂,酿出最甜的蜜。不知道它的根、茎清热止咳,它的叶化湿止痢,它的果理气止痛,它自然地生发、枯萎,年复一年,花开花落。它不需要什么花语,也无需被人礼赞。荆花的生命之美无外乎克尽本分,顺应天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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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花与荆花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