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涛
　　“月送银辉雪葩静，不与红紫斗百花。”初夏时节，栀子花款款登场，像邻家小妹一样清丽可爱。
　　这个时节，重庆的大街小巷都弥漫着栀子香。蒙蒙细雨中，卖栀子花的老太婆挎着小竹篮，拎着小凳子，根据人流选择摆摊的位置，以纯正的巴渝口音热情叫卖：“买栀子花哟，三块钱一把……”竹篮上盖着一块微湿的蓝布，布上摆放着用三五朵花苞衬着绿叶扎成束、造好型的栀子花。重庆人就像买小菜一样自然随意地把它带回家，插进花瓶，馨香一室，花几块钱就能享受到一份价廉物美的雅致。
　　栀子花有多个品种，最为常见的是大栀子，另有一种药用黄栀子，花小色黄，味极香浓。笔者有一位学中医同学，曾租了一片山地种植黄栀子作药材出售。去年，遍山黄栀子开花，香晕了山脚下农户家的鸭子。听他讲起农人索赔事件，笔者觉得这花香实在有些搞笑。当即与其约定，待到来年花开时上山一睹，“若得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呀！
　　从初夏开到盛夏，栀子花花期短，开出的白花过几天便会慢慢枯黄。早开的花凋谢了，花的家族仍然前赴后继，接二连三地开放。单个地看，每朵花都开得轻盈、开得安静也开得雅致。但集中起来情状就大不一样，一树盛开的栀子花，宛若千万张吟诗咏曲的嘴巴，于阵阵芬芬中演绎着热烈和奔放。当栀子花开的过程画上圆满的句号后，那独特的香味仍然留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正如唐朝诗人张祜所描绘的那样：“尽日不归处，一庭栀子香。”
　　栀子花可以连枝插在瓶里养着，也可把花朵摘下浮在清水中。花苞的青涩渐渐褪去，花瓣越发洁白晶莹，从紧旋的花苞里舒展开，香气随之释放出来。飘浮在容器里无根的白花，携禅意的恬静日渐凋零，花瓣仍余香扑鼻，信手拈来，染一手花香。
　　医书上说，栀子性寒味苦，不仅花有用，花叶、花根都有药用价值。李时珍的《本草纲目》记载：“栀子花美颜，其果实呈金黄色，有泻肺火，止肺热咳嗽，止鼻衄血，消痰之功效。”在国外，时兴有益身心健康的气味疗法，心理学家研究表明：栀子花的气味对心烦、胸闷、失眠、狂躁等症状有明显镇静安神作用。儿时，我脚踝上长了一个疮，奇痒无比，用了好多药都治不好。后来，母亲听一位乡村医生讲，把栀子花瓣晒干就是一种清热解毒药，你儿子脚踝上的疮用干栀子花粉敷患处就可治愈。母亲如法炮制，几天后，我的脚果然奇迹般地好了。
　　自古以来，牡丹、桃花、水仙等皆被文人墨客视为宠儿、千叹百咏，默默无闻的栀子顾自把身姿低到尘埃里，开遍了房前屋后、园间地头。在我那单调而不富裕的家乡，没有哪一种花儿能像栀子花这样受人喜爱，树下乘凉的老太婆、田间忙碌的老大娘、河边洗衣服的姑娘，人人发间上都别着一朵栀子花。就连不愿打扮、素面人生的母亲也会折一朵别在发间，她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菜园、厨房，花香随即在农家小院里荡漾开来，幽香浮动中，女人因栀子花的点缀而俏丽妩媚，栀子花也因女人的情趣而纯洁无暇。
　　百花皆有语。据说，栀子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和喜悦”。我独爱栀子之坚贞与雅洁。花正开，香正浓，“栀子”音谐“执子|，握住痴情的流年之手，目送繁华过眼，惟余一脉清香入心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