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微白,打开台灯,捧起那部宋词,几首婉约的小词跳入眼帘,便一首首细细品读。感觉有柳永的风味,大多是写青楼女子的小词。虽没有柳永词写的好,但那种相思愁苦之情也写得真真切切。
记得那酒席间初见一个叫玉萧的女子,她唱着一首忧愁哀怨的小曲,灰暗的银灯下,她显得那样娇媚。即使被她的歌声醉倒,谁还会有任何怨恨呢?听完她的小曲,我回到家里,酒醉未消,仍然沉浸在那美妙的回忆中。春天的夜晚,静悄悄,夜迢迢,而此时我与玉萧好像相隔碧云天宫一样遥远。只有寄托那无拘检充满幻想的梦魂,踏着杨花飞过谢桥,再次飞到她身旁。
这是晏几道写的一首《鹧鸪天》,晏几道的父亲是晏殊,是宋代著名词人,他的一首《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写得清新秀丽,在词坛享有盛名。同时,晏殊官运亨通,官职做到了宰相。可以说,晏几道是“官二代”,如果凭他父亲的权势,步入仕途,他混个厅局级的干部一点问题都没有;若他选择下海经商,怎么也得弄个上市公司的总裁当当,腰缠万贯也不成问题。但是,这个公子哥生于权贵人家,却清高孤傲,鄙视权贵,视金钱如粪土,不务正业,整天歌厅、酒吧与一群青楼女子鬼混。他天生有点小才气,经常填词赋诗,大多都写与歌妓的缠绵情感。这些诗词却受到黄庭坚的赏识,极力想把他推荐给当时大名鼎鼎的苏东坡,但晏几道却不买账,就是不赏黄庭坚这个脸,死活不肯见苏大学士。也许他不想靠苏学士的关系,进入作协混个副主席,也不想找出版社把《小山词》出版成精装本登上图书排行榜,或翻译成外文到国外发行,获个诺奖什么的。他只想逍遥自在,整天与那帮“下九流”的歌妓混在一起,饮酒赋诗,快活生活。他不羡慕苏大学士在主流社会高歌“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的豪放诗篇,他只喜欢躲在民间饮酒低唱“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的婉约小曲,想喝一口就喝一口,想写一首就写一首,洒脱自如,放荡不羁。
自古至今,像这样有个性的公子哥也不多,清朝有个曹雪芹,民国有个袁克文,是袁世凯的小儿子,曾写过谏父称帝诗:“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但文学成就最大是曹雪芹,虽都写闺中之情,但曹雪芹《红楼梦》写出了千古绝唱,无人比拟。晏几道的词,写得情真意切。他抛弃虚名,把名利看得很淡泊,只图真真实实地活着。我查了查《宋史》,遗憾没有找到晏几道的名字,只看到他父亲晏殊的名字,已经写进青史。
宋代虽然不是“拼爹”的年代,但对一个家庭来说,爹也很重要,尤其是像晏殊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当老爷子晏殊驾鹤西去后,晏家也就开始败落了,晏几道的生活也就变得惨淡起来。好在他总算念江湖夜雨,红楼歌女那份真情,活得纯真而痴情,活出了人生的真性情,也十分难得。柴华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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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踏杨花过谢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