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子
“珍惜黄昏的村庄珍惜雨水的村庄万里无云如同我永恒的悲伤”——海子《村庄》
这是一段戛然而止的青春,这里有炽热的爱恨,这里有激烈的生死,这里有无助的痛苦,这里有无奈的寂寞,这里有光明的向往,这里有永恒的悲伤。
拥有这段铿锵而滚烫青春的主人,还拥有一个安静纯洁的名字——海子。大诗
海子出生在安徽省安庆市怀宁县高河镇查湾村,进入大学之前的15年都是在农村度过的。因此他的诗歌中充满了大地的力量,这力量之大,按他自己的说法,已经“涨破了诗歌的外壳”。
“太阳是我的名字,太阳是我的一生,太阳的山顶埋葬诗歌的尸体——千年王国和我,骑着五千年凤凰和名字叫‘马’的龙”,“麦地,神秘的质问者啊,当我痛苦地站在你的面前,你不能说我一无所有,你不能说我两手空空”,“夜里风大,听风吹在村庄,村庄静坐像黑漆漆的财宝,两座村庄隔河而睡,海子的村庄睡得更沉”,“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每每读起这些诗句,都会被那冲撞胸膛的巨力逼到目痛。
我常妄自坚信,写出这样大力诗篇的海子一定不是那种小怀的人,因为他自己幸福时会想到也为陌生人祝福:“愿你有一个灿烂前程,愿你有情人终成眷属,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而他的痛苦更是深得难以名状。我的这份坚信虽然异常坚定却终是无据,直到看到海子自述的这段话:“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不想成为一个抒情诗人,或一位戏剧诗人,甚至不想成为一名史诗诗人,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结合,诗和真理合一的大诗。”死亡
一副铁轨、四本书、一张遗书、四只桔子、一个诗人的身体,在1989年3月26日下午5时30分做了一个简单的加法,世人得到了一个震撼的答案。
在诸多文学品类中,诗歌与诗人的关系最为紧密,真正的诗歌往往是诗人精神极致的表达,而死亡无疑是这种极致表达的重要方面,因此很多诗人都有关于死亡的诗篇。海子更是将死亡的主题弥散到了他诗歌的各个角落——“漆黑的夜里有一种笑声笑断我坟墓的木板,你可知道,这是一片埋葬老虎的土地”,“岁月易逝,一滴不剩,水滴中有一匹马儿一命归天”,“而鱼是哑女人,睡在河水下面,常常在做梦中,独自一人死去”,“亚洲铜,亚洲铜,祖父死在这里,父亲死在这里,我也会死在这里,你是唯一的一块埋人的地方”——直至他自己。
一个伟大诗人的出生是值得纪念的,但相比出生,诗人的死亡往往更加夺目。特别是诗人自决式的死亡,更象征着某种绝对精神和终极价值的死亡。海子用激烈碰撞式的死亡将自己与那个耀目的年代做了一个终极绑定,海子已死,年代已死,正如诗歌界许多人都说的那句话:80年代到海子为止。
“千年后如若我再生于祖国的河岸,千年后我再次拥有中国的稻田,和周天子的雪山,天马踢踏,我选择永恒的事业,我的事业,就是要成为太阳的一生”,不用千年,海子生命的热度和亮度已然如太阳,就像诗人骆一禾将他比作亚瑟王传奇中最辉煌的取圣杯的年轻骑士,“这个年轻人专为获得圣杯而骤现,惟他青春的手可拿下圣杯,圣杯在手便骤然死去,一生便告完结。”
至今,活着的人们仍然对海子的自杀耿耿于怀,而释怀的也许恰恰是诗人自己。正如历经数次自杀终遂愿的女诗人西尔维娅·普拉斯说的:“死是一门艺术,诗人的死实际等于诗人的再生”。诗人陈东东更直言道:“那次死亡对海子和他的诗并不意味着结束,而是意味着超越。”当世人还在揣测海子自杀前遭受了何种的绝望痛苦时,诗人该是早已穿过死亡之门,“被黄昏的众神抬入不朽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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