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年轻时,背过许多背篓,都是爷爷亲手编的。
斋堂人将背篓称做篓子,用荆条编制,每个家庭都有,是生产生活的主要运输工具。那时,斋堂没有公路、没有铁路、没有任何车辆运输,有钱人家用牲口驮,多数家庭靠人力背。每个家庭都有几个篓子。
春天,往地里背粪备耕;夏天,背着锄头下地除草;秋天,农作物熟了,一篓一篓往家里背,谷子、高粱、玉米、豆类……,赶上丰收,不论多沉都高兴。农村人不怕苦不怕累,只希望有个好年景。
几十年前,在沿河城,各个山村,从儿童到老年人,没有一个不认识贾全用的,他就是我的父亲,一位极普通的农民子弟。在他身上有一种诚实善良和倔强的精神,他为山里人的生活需要,贡献了自己的一生。
我区原沿河城乡——33个自然村像满天星似地分布在方圆100多里。这里山高、谷深、林密,村民居住分散,除供销社所在地设一个门市部外,其他地方共设了6个代销点,代销的百货品种很简单,许多东西还必须到沿河城门市部来买。如果到门市部来买一次东西,有的村就得用半天,有的村就得一整天。另外,山里出产很丰富,队里和社员户不少的零星土特产品,虽然是国家很需要的东西,但因路途太远,也不能及时收购进来。父亲考虑了这些情况,经过和大家商量,一致同意走出柜台,多做些送货上门的买卖,以便更好地为山区社员服务。他把近处分配给别人,而他赶着那头小毛驴到最远、最艰苦的黄土咀和狮子沟。
父亲牢记自己是一个贫苦家庭出身的农民,永远不能忘记乡亲们的疾苦,山里人的苦乐就是自己的苦乐,能帮助山里人的日子过得好些,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
父亲不善言语,只知实干,他认为要把事情做好,就得实实在在地干,不怕麻烦、不怕辛苦,一心一意,不论大事小事,只要认真地干,都能干好。
父亲常年穿行在高山深谷之间,渴了喝点儿小河流水,饿了吃点儿随身携带的干粮,喘了,休息一会儿,继续赶路。他心里想的是:前面的山村需要什么?自己背篓里带的什么。
父亲最爱看的是山里人的笑脸。他刚进村,就有人奔走相告:“老贾来了,快去看看吧!”村民们围着他买这儿买那儿,然后,满意地走了。留下的是一张张灿烂的笑脸,笑脸就是满足、笑脸就是感谢。封闭的山村是很少有外地人进入的,他们把父亲当做贵客、当做知己,热情款待。
父亲最爱吃的是农家饭。当时,山里人的生活很苦,父亲走到哪儿吃到哪儿,赶上什么吃什么,谁家都吃,也从不白吃。
父亲从不攀比,把名利看得很淡,曾和他在一起工作过的人,有的调到区里、市里,当了科员、科长、处长、局长,他从不放在心里,他心里只想着乡亲们的需要和困难,踏踏实实地在山沟里送货卖货。他从入党参加革命到退休,干了34年,工资还是每月62元,一个普通工人的工资,他总和山里人的生活水平比,无怨无悔。永远保持着劳动者的本色。
父亲去世已经34年,我总想写一写有关父亲的往事儿,但不知如何下笔。我如今已是耄耋之年,脑子迟钝,视力褪化,再不写,恐怕来不及了。好在有电脑帮忙,省了不少劲儿。父亲是个小人物,他诚实善良,勤劳朴素,时刻把山里人的利益放在心上,关心他人比关心自己为重,这是一种伟大的精神。在中国,这样的人物成千上万,都是人们学习的榜样。贾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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