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版绘图 刘小雅

刘喆
　　没过多久，我等候的101路公交车就进站了。有序地上了车之后，我发现，虽然车厢前面已经没有空座儿，但站着的人并不多，车厢也算宽松，没几站就下车了，于是我也就找了个空地站在了一边儿。
　　戴着耳机，我听着手机里有节奏感的音乐，阳光从车窗照进，我刚想感慨下春天的脚步终于更真切了……就听见耳机外、车厢里嘈杂起来，像是吵架的声音，戴着耳机的我也听不清，但也没有兴趣关注这些，继续听歌。
　　外界的声音愈发刺耳，站在我身边的老大爷好像也加入了这“唇枪舌战”？诧异中，我扭头看了下情况，只见站在车门口准备下车的一个老太太，在和售票员小姑娘“对骂”？听不清楚内容，看表情老太太很生气的样子像在控诉着什么，而售票员只是面色有些难看，像在解释着什么……随着车厢里更多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我的歌也听不下去了。关掉音乐，我听出来大概是：老太太上车没多久，售票员让她找位置坐下，老太太没领情不愿意坐，售票员又善意地提醒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提醒彻底“激怒”了老人家，于是开始了“骂战”。什么“我不想坐你干嘛非让我坐？”“你怎么管那么多？”……售票员有些无奈：“让您坐着不是安全些吗”“我们这是工作要求，老年乘客坐好了才能继续行驶……”
　　我听着有些纳闷，这有什么可计较的呢，老太太也真是，人家好心好意，你说一句不坐就得了，何必非要一通责备呢，还闹得如此生气。我是这么想的，其实整个车厢的乘客都这么觉得，也为小姑娘抱不平，于是大家或大声或低声地加入：“人家好意，你这老太太怎么这样儿啊？”“行啦行啦，老太太你少说两句吧，人家真没错……”老太太就没打算善罢甘休，开始和车厢里的人吵起来：“她凭什么让我坐着！我肚子不舒服！坐着窝得慌！我就想站着！！！”我听出来了，她这是开始找奇怪的理由了，好像有那么点儿道理，可是人家也不知道你不舒服反而需要站着啊……没承想，她瞬间又推翻了自己：“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我不用坐着，我身体好着呢！”……这回我彻底服了，不禁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位战斗力无敌的老人家，只见满是白发的她戴着一个金边眼镜，虽然岁数大，但是身体一点儿都不佝偻，笔直地站在车门前，说话的声音很细，但底气十足。看样子真的不像个不讲理的人，却句句不饶人。
　　滔滔不绝中，一个坐在后面的乘客说出了一句让大家都啼笑皆非的话：“你身体好坐车干嘛啊，走着不就得了！”……和老太太“对峙”的几乎都是上岁数的人，还有一些愤愤不平的年轻人虽然不曾搭话，却上前去安慰售票员，很明显，售票员被老太太说得很生气但更委屈，尤其是当老太太用威胁又嘲讽的语气说出：“你就等着啊！表扬信！我打电话表扬你们！啊！”气势汹涌得有些恐怖。售票员被逼急了，大喊：“你投诉吧！随便！不就是扣钱吗！扣的钱都给您得了吧……”
　　车门打开，老太太下车了。带着所有乘客鄙夷的目光，留下满眼泪水的售票员，和一个被惊到的我。我想安慰那个售票员，我不希望那个老太太投诉她，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帮助她。车辆进站，我也要下车了。
　　走在路上，这件事在我脑中回荡，很多东西都清晰又模糊。从小长辈教育我们要尊老爱幼，这样的老人家要怎么爱？“为老不尊”？这个词好像也不贴切。还有之前很流行的一句话：不是老人坏了，而是坏人老了？……都不适合今天发生的这件事。
　　我只是觉得，人生在世人人都不易，我们何苦为难别人让自己也不得轻松。没有年轻人、老人的区别，都说理解万岁，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至少今天这位老人家，没有给我们做出好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