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上高中的时候读到了《边城》,于是知道了文学的高度。当然,这未必是最高峰,却是岿然屹立的一座奇峰。
《边城》很薄,让人不怯于阅读,但是一但读过,就会被它罩住,再也无法逃脱。它像一颗蒲公英,掉到土里就会生根,把根深深地扎进心里。
虽然很薄,但里面浓浓的湘西味儿却浓得化不开。笔调是淡淡的,从没有一惊一乍,但描绘的场景,却令人惊为天人。
文学带给人的大概是日常生活中所不可能具备的体验,是接管别人的眼球,进入别人的身体,潜入别人的生活,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观察着另一个世界。
合上书,闭上眼,就看见了,山上有一轮明月,山下有一弯江水,江上有一个竹筏,载着撑篙人满肚子的委屈,正划入无边的夜。
画面干净,人情至淳。
沈从文是一代文学大师。他来写湘西,作者和题材没有相互糟蹋。
故事很简单,场景也很简单,但是,如同武林大侠的招数,每一根指头都是带着功的。轻轻一挥,就有什么东西击中内心深处,发出无限的回响。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们因此而共鸣,《边城》因此成为了经典。
我有时想,这是如何做到的呢?寻思再三,不得其门而入。大概大师才能懂得大师,高手才能懂得高手。一般的人,只能心向往之,看看热闹。
大概这样也是好的,要不然,每个人都是沈从文,我们再看沈从文时,也就没有了味道。
不知道作者在创造这种意境时,自己能否体验到意境带来的快乐,但读者确实是感觉到的。因此,读者比作者更有福气。但是,或许作者感受到的更为深刻也未可知。
故事已经读过多年,细节似乎已经不再重要,只有那一团朦胧的美,徘徊在心上,别的,似乎回忆不起来更多。
有时夜深人静,月华初上,我仿佛能够听到那从未听到过的青年男女的对歌声,感受到从未感受过的湘西大地的野气和灵气。窗外的月光打在脸上,书中的月光照在心头,别的,似乎再也记不得什么。
我确乎是进入了别人的生活,置身到了另一个世界,观察到了另一个世界,也因此又从那个世界反观到了自己的世界。反观自我,是文学另一层次的意义。
文学,构建了现实生活的另一向度。
不知道沈从文是不是这样想的?但作为读者,我的生活确实被它雅化、被它淳化了。
但愿如此。
最后要说,一切都要回到原著。故事讲了什么?无需过多赘述。意境如何的好?转述无法传达。且看原著,也只能看原著。赵壹/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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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的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