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慎五
儿时的记忆总是难以忘怀。坐落在焦桥东大街的百年药店“广济堂”,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农历正月十五“龙盘柱”。
焦桥西北路的龙灯远近闻名。元宵之夜,东街中段商业区彩灯高悬,烛光闪耀,宫灯、球灯、鱼灯、兔灯、走马灯(俗称“转灯”)……吸引无数游人驻足。当闪现着“西北路”金字的一对大红灯笼从过街石牌坊下出现时,广济堂坐堂医生李三先生头戴青缎瓜皮帽,身着崭新的深色粗布斜大襟长袍,脚蹬双脸云字头棉靴,搬出香案,摆上供品,双手拈香恭迎。西北路的锣鼓队、舞龙队也早有默契,全部换上第一把手。擂鼓的是老鼓手袁恩桂爷爷,鸣锣的是锣老大徐树德叔叔和锣老二徐树林叔叔。舞龙珠的是慈眉善目、长须飘逸的徐振方爷爷,举龙头的是膀大腰圆、膂力过人的徐遵福爷爷,摆龙尾的则是脸庞黝黑、个子矮小、善于碎步快跑的荆广富大爷。只听得“咚咚咚”三声鼓响,铜锣“仓仓仓、仓仓仓……”紧随其后,锣鼓声由“慢长行”转为“急行”,双手挥舞云彩灯的几十名仙童弯腰弓背,立即隐身,让云彩在背上起伏涌动,为祥龙保驾护航。龙灯也顿时活跃起来,在旋转的龙珠引导下,腾云驾雾,面向香案,振铃吐舌,昂首啸天。一时间,广济堂与北邻的福祥,斜对面的公祥、裕祥等祥字号鞭炮齐鸣,焰火绽放,真个是火树银花不夜天。李三先生礼毕,云彩围绕廊柱上下翻滚,舞龙队迅速猫腰进入廊下,在四根廊柱间如赛车钻杆般急速穿行,只见龙抬头,不见舞龙者。接着又环绕廊柱作蜗牛形旋转,龙头在内是慢动作,龙尾在外是急行军。“龙尾特技”荆大爷双膝弯曲、臀部下蹲,顺势碎步小跑,同时摇摆龙尾,振动铜铃,其滑稽可笑的姿态如同京剧丑角武大郎,奔跑的速度又好像百米冲刺的飞人刘翔,令人叫绝。最后,龙灯再次围绕第一根廊柱盘旋上升,龙珠飞越廊檐,龙头高达柱顶,颔首振铃,耸肩摆尾,活龙活现,向广大观众致以节日的祝贺。此时,焦桥万人空巷,广济堂前人头攒动,欢声如雷,盛况空前。唐进士苏味道(648-705)若来此一游,一定会感叹“今宵焦桥胜长安”。
转瞬七十余载,追忆当年,依然心潮澎湃。东施效颦,得打油诗一首:
火树银花合,灯街彩云开。
焦桥不眠夜,吉庆乘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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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云绕廊 祥龙盘柱
——元宵杂忆